小五觀點 求知若飢 虛心若愚 stay hungry, stay foolish. 笑，世界跟著你笑；哭，只有你自己在哭。 Laugh, the world laughed; cry, only your 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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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自：壹週刊2010年2月18日坦白講專欄】

撰文：黃維玲

攝影：蔣煥民

人物：袁徵宜／41歲／台北市／禮儀師

小學時我參加跆拳道，第一次伸拳頭給教練看，他被我的樣子嚇一跳：「妳從小打架？」我說：「不打架怎麼活？」

六歲那年，爸爸把我和弟弟送進育幼院。他不是不疼我們，只是媽媽過世後，很多債主找上門，原來她生前起了個會。為了全心還債，我們家五個小孩就跟連續劇《星星知我心》一樣，被送到不同地方。我陪弟弟進育幼院，因為他小兒麻痺，爸爸交代我要保護他，「理直氣壯，沒娘的孩子不要給人看輕。」弟弟常被欺負，只要他哭，我一定打人，老師把我關禁閉、替光頭，我都不怕，只要我有理，我一定爭到底。

雖然個性很倔，我做事盡責。出社會後我本來是美容師，有一次我同學的父親往生，我看他大體臉色慘白，好難過，很想幫他整禮儀容。後來我改行做禮體師，為往生者清洗大體、化妝，甚至重建。我對待往生者很溫柔，同事都說像在照顧自己的親人，或許我想到無緣照顧的媽媽吧。

但我對同事卻非常嚴厲。有天，主管對我說：「妳做得太好，可是沒人可以跟上，妳必須停下來等他們。」我聽了非常受傷，需要冷靜，立刻提出辭呈。離職期間，我才慢慢看到自己的問題。記得有個新人，不管我怎麼教，他把遺體的手從被子牽出來的動作，總是會讓大體曝光，我無法接受，整個晚上不斷罵他，甚至把他的手打到紅腫，他回家差點跳樓。

原來這麼多年來，我還在用拳頭對付這個世界呀！我把理直氣壯當座右銘，卻不懂得裡直也可以氣和。四個月後我回去上班，第一件是就是跟那個新人道歉。

現在同事們談起過去，都說我簡直變了一個人。其實，我只是把新拿了出來，把拳頭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