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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5-03 21:31:01| 人氣76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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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小樓。
樓上居然還透著燈火。一名宮裝麗人凝立案前,纖指在案頭兩卷泛黃的藍皮古籍上游走。古籍上分別標明:「相思刀法」與「柳生十三殺」。
良久,麗人長嘆一聲。指尖拂過案頭青玉紙鎮下的一疊信籤詩稿,倏地咬牙轉身,抽出牆上懸掛的長劍。青瀲瀲的劍光一閃,瞬時挑散雙環宮髻,斬斷大片青絲。斷髮、棄劍、越窗,動作一氣呵成,依然是麗人一貫的優雅。
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微微掀動案上的書冊。
委地的青絲,如無聲的淚。
兩卷古籍,依然未曾翻開。


從幾年前把頭髮剪短之後,就一直放任自己的髮長。
還是會剪頭髮,不過都是稍微剪去髮尾分叉不齊的部份就算數,而且總是輕易就被美髮師說服,順便砸下銀子護髮。
也沒有下過甚麼決心,可是就是自然而然地覺得一頭長髮挺好。
當年那種要改變髮型、改變心情的念頭,再也沒有出現過。
是漸漸變得無情冷血了,我想。遠赴絕域之後,也許因為溫度的關係,甚麼事情都逐漸冷凝。
沒有娛樂也沒有工作的空閒,我可以在窗前對著空蕩蕩的院子,失神一整天。時間在這個寒冷的地帶,大多的時候,不具太大的意義。而事實上是,總是有太多的工作可以成功消耗那些原本用以胡思亂想的精神。
發現放任情緒無止境沉淪的後果是大幅延長自己工作的時數之後,不需要精打細算都知道事不可為。畢竟,我並不存活在一個名為大觀的幻境裡。
既然是再平凡不過的人,沒有能耐效法小李探花化入骨相思為刀法,亦很不下心苦練絕心絕情絕欲的柳生十三殺,不如歸去。
歸田園居,換一襲荊釵布衣,寧靜以終老。這才發現,生活裡面還有十八般武藝尚待錘鍊。光洗手作羹湯一項,上百種菜譜,怕是窮其一生也鑽研不盡。除此,烹飪相關事項諸如採買時令生鮮、在菜場寒喧順便殺價、餐桌禮儀與餐桌佈置、甚麼樣的盤子該配上甚麼樣的菜餚外加上甚麼樣的點綴,無不是趣味十足,可以窮其皓首。更發現,自己居然頗有天份,漫不經心幾度散手就有好菜上桌,偶爾心血來潮有些實驗性的變化,也往往成功。自己邊吃邊讚好,完全是一副老王賣瓜的德性;還歡天喜地呼朋喚友前來品嚐。
那些偶然爬上心頭的情緒,至此,變得不再明顯也不再重要。
沒有甚麼特別值得情緒波動的。最多最多,抓起電話對親密的朋友狠狠說上一場,臨收線,又是歡歡喜喜地約著朋友改天來家吃飯喝茶。反正一日三餐,無論何等大事到了吃飯時間,都請先排隊稍後。風卷殘雲間,吃盡天下萬古愁!


山城,古剎。
青衣女子長髮披垂,含笑端坐於老尼面前的蒲團上。
「何以當日斷髮斷情,而今日卻任這什物滋長?」
「世間萬事皆空,三千煩惱絲亦是空。何必著相?」青衣女子笑答著退出寺中,袖間似有刀光閃動,青湛鋒芒在女子身後的花枝樹間流轉片刻,隨風隱入無形。
又一陣風過,有花與葉落下如細雨,迴旋飄入寺中,同時拂動簷下十二只銅鈴,交織成一片悠悠梵音。
老尼動容道:「好凌厲的劍法!恭喜施主功夫又進,劍法凌厲不難,難在居然如此含蓄。這劍法可有名目?」女子身形已遠,背影融入山城黃昏的炊煙,聞言朗聲回應:「相思極至於忘情,是以劍法名為忘情!」
忘情劍!

台長: 塔緹亞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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