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中國人對玉這種晶瑩堅潤的寶石,皆珍而重之。古時君子愛配玉,帝王更愛收藏玉器擺設。遠古亦一直流傳著「人的靈氣和精神,是可以蘊藏在玉中而世代相傳」。
而在中國的儒學文化裏,玉更具有特殊意義。禮記載有子貢曾問玉於孔子。孔子答曰:「… 夫昔者君子比德於玉焉。溫潤而澤,仁也;縝密以栗,知也;廉而不劌,義也;垂之如隊,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見於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德也。天下莫不貴者,道也。」其中所述的智仁義,禮樂忠信及天地道德等十一項美德,幾乎涵蓋了中國儒家的傳統思想及道德倫理,故玉一直以來都代表著有美德的君子。
在中國文學作品及典故裏,與玉有關的更多不勝數。《詩》云:「言念君子,溫其如玉。」《楚辭》:「揚雲霓之晻靄兮,鳴玉鸞之啾啾」,《古詩十九首》:「燕趙多佳人,美者顏如玉」,李商隱有「藍田日暖玉生煙」,李賀有「崑山玉碎鳳凰叫」。諺語也有「玉不琢,不成器」,又有「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成語形容美男子是「玉樹臨風」,形容少女則有「亭亭玉立」,「純情玉女」等等。成語「玉潔冰清」表示品格高尚純潔,「玉石俱焚」表示與敵人同歸於盡,「寧為玉碎,不作瓦全」這都是為氣節而犧牲的意思。但「被褐懷玉」與「金玉其外」則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修為及境界。
與玉有關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便是在小學時聽到的”和氏璧”與”完璧歸趙”的故事。春秋時代,卞和向楚厲王獻上未經雕琢的玉石,卻被視為欺君,被砍掉一條腿,其後他再向武王獻寶,又賠了另一條腿,懷才不遇,在山中抱璞而泣! 後來終於遇著有識見的楚文王,文王命石工將玉石加以打磨,才得知是曠世其珍,遂名命為「和氏璧」。和氏璧後來輾轉相傳成為趙國國寶,秦昭王欲據為己有,假稱會以十五座城池交換,藺相如出使秦國,智勇雙全,終於完壁歸趙,傳誦千古。
其實,單從石璞的表面,是很難辨別出內裏玉的品質及顏色的。要知道,一塊美好玉石,首要顏色均勻,其次要沒有角紋,色澤光而透,質感柔潤似水。而出色的玉工,會順應石璞本身的既有角紋,而去雕琢製成玉器,務使渾然天成,瑕不掩瑜。
有沒有發覺,字典上,舉凡以「玉」為部首的字,大多是與玉有關的,例如 :
璞 : 未經雕琢的玉石
璊 : 赤色的玉
琳 : 青碧色的玉
環 : 圓形而中間有孔的玉
玦 : 環形有缺口的玉
玷 : 玉上的斑點
瑕 : 玉上的赤色斑點
珊珊 : 佩玉的相碰聲,杜甫詩句有「時聞雜佩聲珊珊」
至於玉珊、玉珍與玉玲等這些中國女子名字,相信那是古時的父母,對其子女寄予美好期望的意思。當然,千禧年代的今天,已被「詩」、「夢」,之類的字取替了。還有,潮劇的”《碧玉簪》及粵劇的《紫玉釵》都是愛情悲劇。電影《美人如玉劍如虹》則是盪氣迴腸的故事。另外,古代的賈寶玉與現代的張曼玉,都是可歌可泣的人物。相傳,賈寶玉便是女媧補天時遺下的一塊石頭,但卻蘊含人世間的一切情慾愛恨,未知曼玉又是不是另一塊玉石呢?
原來,清朝的乾隆皇,是很喜歡收藏白玉的。他特設了一個如意宮,專供設計及擺放宮廷中的玉器,又大力引入印度的雕刻技術,故十七至十八世紀,是白玉飾品的全盛時期。曾見過一隻出自清初的「羊頭白玉杯」,玉的品質十分完美,幾乎沒有角紋,色澤白而面層潤。杯身經精緻打磨,非常薄而且平均,在燈光映照下,立見通透油潤,難怪時值九百萬元。
我向來皆認為黃金保值,鑽石恆久,而感覺上,「玉」則有點兒”俗套”、”老土”。我以為只有上了年紀的老人才會喜愛,但不知何解,近來,突然開始對玉產生了興趣。誠然,我不算是君子,配不起「玉」,可能,真的是年紀已老吧! 再說,我雖有閒情,卻沒有數萬元閒錢去選購名貴玉器,我只是閒來便往油麻地的玉器市場逛逛,臨淵一番而已! 最後,以一首李嶠的五言律詩壓卷 :
《玉》 (唐 . 李嶠)
映石先過魏,連城欲向秦,
洛陽陪勝友,燕趙類佳人,
方水晴虹媚,常山瑞馬新,
徒為卞和識,不遇楚王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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