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段任衡莫名的開始期待起下班時間來。
近來跟情人之間的生活竟不似與霏安在一起時的快樂,大概是沒真正體驗過婚姻生活,回家吃飯居然成了件令人高興的事。
霏安的手藝並不如他想像得好,她似乎對玉米情有獨鐘,從這個月回家吃過五次飯的經驗裡,她幾乎每餐都有一盤炒玉米,偶爾會出現幾盤炒牛肉、炒羊肉,或是附帶一盤炒青萊,還好他不挑食,想到她身兼職業婦女角色還得辛苦做萊的份上,也未曾要求她更改菜色。
倒是霏安幾度向他致歉,表示她會勤於增進她的廚藝,並請他多多包涵。
多麼客套的表達,客套的有點不像是夫妻,段任衡忍著沒將心中的感受說出,頭一回像個老爺般的坐在客廳內,一邊聽著新聞,一邊用眼角瞄著妻子忙碌的身影。
整理完餐桌後,她會順便料理一下家務,這是她的習慣。
這就是婚姻嗎?
以前段任衡從未想過像她那樣出身豪門的千金會拿著抹布擦拭傢俱,他的妹妹雪蘋就從來不做那些家務事,而霏安卻跟自己的妹妹完全不同。
只不過就算霏安拿著抹布也絕對是乾淨優雅的,怎麼也不像是個黃臉婆,一如她給人的純淨感,她所持有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無瑕,連她手裡的抹布亦是。
段任衡無聊的詢問她這樣會不會太辛苦?甚至興起了聘請管家的念頭,因為他實在不習慣他的女人做那種在他感覺上是粗活的工作,尤其那人正是他的妻子,那更讓他覺得有點不舒服。
「我們只有兩個人,除了做做飯以外,我幾乎沒幫你做過什麼,衣服也是交由別人洗,垃圾還有專人統一集中處理,我根本不用做什麼家務,只是偶爾把我弄亂的環境整理一下罷了!不需要請人啊!」
她說的是有道理,但他實在不願自己在家時,卻見到她在一旁做著一般黃臉婆所做的事。尤其她一點也不像黃臉婆,做那些家事更顯得情況詭異。
「老婆,放下手邊的抹布,坐到我身邊陪我看電視好嗎?」他提議道。
只是突然看見電視上播放夫妻相處的片段,他想感受一下霏安陪伴的感覺。
只見她拿著抹布至洗手台洗淨晾乾後,用乾淨的布擦拭了手。穿著柔軟棉裙和輕便上衣的她看起來清新可人,完全沒有剛做完家事的那種疲累感,乖巧的窩進他攤開的懷抱裡,填滿他身邊的空位。
段任衡突然覺得心裡有個地方也跟著被補滿了。
低頭與她相視一笑,對著霏安露出笑容似乎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老公,我聽爸爸說你最近談妥了一宗大生意。」
霏安是個會找話題的女人,這也是她不會太無趣的原因,不需要他刻意去想要對她說些什麼。
段任衡尤其喜歡聽她喊自己「老公」兩個字,她的聲音總是帶著甜甜的溫柔。
「你呢?工作順利嗎?」
「還不就是那樣,我有個能幹的好秘書。」
「就像我有個能幹的好老婆一樣?」他脫口而出。
這種話一向能讓女人心花朵朵開,相信霏安也會高興聽到他的讚賞。
她果然如他所預期的,以他喜歡的笑容回應。
「我並沒有為你多做什麼。」
就因為她老是說出這種謙卑的話,才讓他窩心。
「要是幫我生個孩子呢?」
段任衡突然想跟她擁有一個孩子,如同其他夫妻般的擁有自己的寶貝。
霏安的表情怔了一下,她不是不想要小孩,但……他是認真的嗎?
「幫你?」她反問道,「生孩子是兩個人的事,不能說是幫你啊!也是為了我自己。」
她輕聲的回應,表明她不是生子工具。段任衡為她的坦言感到些微狼狽,還好她溫柔的邊說邊將頭靠在他頸旁,那讓他覺得自己不是被嘲弄,而是被她依賴著。
「那你想嗎?」
「你已經準備好當父親了嗎?」她想弄清楚他是不是認真的?
「我想也該是時候了。」畢竟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是大到足以當父親了。
「嗯。」她的回答不知是好或是不好,只是溫順的靠著他,與他一同望著眼前的電視。
過了一會兒,畫面轉換成廣告,段任衡又開了口。
「要是有了孩子,你可以天天待在家裡,不需要再去工作了。我不喜歡你工作完還得回家做飯,我的老婆不應該這麼辛苦。」
也許他是有點大男人主義,想要個孩子的想法在他腦裡已經發酵到霏安肚皮鼓起的模樣,而他對這想像感到欣喜。
「嗯。」她再度應了聲。
段任衡明白霏安不會忤逆他的決定,所以繼續想著孩子的事。
有個像她的小女孩,或有個像他的小男孩,看著霏安陪孩子玩耍,在他歸門時霏安和孩子撲向自己大叫,也許那才像一個家庭,也許他和霏安之間會更像一對夫妻。
想著想著,他將霏安更抱緊了些,她抬起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發現了他的不尋常,臉上馬上泛開一片紅暈。
他不會是想在這裡吧?霏安掩住心中的惶恐,看了眼天花板的吊燈,希望他能明白她的恐慌。他們從沒在客廳裡,甚至是開著燈的地方做那種事。
但段任衡顯然沒有發現她的不安,反而是以惡虎撲羊的姿勢,直接以行動表示他的認真。
纏綿在她的唇齒之間,吞去她的嚶嚀和微弱的抗議,吻著她微微發紅的粉頰,挑起她的激情,讓她無力專注於掙扎,撫上她曼妙的曲線,讓她沉掄在他的魔咒底下……
聞著她身上獨特的氣味、聽著她的呼吸聲逐漸不穩,段任衡樂於見到他的老婆被自己所撩動。
霏安是個盡職的老婆,在這方面她倒是不像其他女人那般瞭解他的需要,所以一向是他主控著房事的進行,但他相信她會從自己身上得到歡偷,而她的反應也印證了他的判斷。
激情過後,他攪著她,維持她跨坐於身上的姿勢。她的衣衫盡褪,他隨意拾起衣服蓋上她光滑的裸背,將她緊抱在前胸,聽著她因熱切的交歡而急促的喘息。
抬眸細看著她,霏安的髮絲微亂,一臉的蘋果紅,分明寫著剛被愛過的痕跡。
被愛過,段任衡腦子裡闖進「愛」這個字。
「你喜歡我嗎?」他咬著她精巧的耳垂,語音含混的問。
她的頭點了兩下,但她的臉始終不肯面對著他。
「為什麼不看著我?」
「這地方讓我覺得不自在。」她的聲音有點怪。
段任衡握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視自己,卻意外的在她眼角發現濕潤的痕跡。
她很尷尬的對他投以一笑,邊笑邊勉強的搖頭。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她的聲音破碎。
從他開始提小孩的事時,她就覺得事情有了異樣,段任衡突然認真了起來,甚至忘了她不是那種可以任他隨時隨地使用的女人。
他突來的熱情是由於他的心血來潮,而造成他心血來潮的原因是……
他想讓她懷孕。
這讓她感到傷心……她恨自己的膽小和無力,她想告訴他:我只想跟愛我的人生寶寶……可是她不敢這麼說,更氣的是她不確定自己不愛段任衡…
她很確定她想要個小孩,但她更確定她不要自己的孩子在這種情況下進出人世啊!
她想找她的「shmi1y」,然後跟他共有一個孩子,若她跟段任衡的婚姻只能維持在這種無法交心的程度,那這個假婚姻裡根本就沒有必要弄個真的生命來湊熱鬧啊!
段任衡被她的淚震得動彈不得,他不明白哪裡做錯了,方才交歡之時他並沒有發現到霏安有任何的不對勁,她還是跟以往一樣對他不推不拒,任著他盡情的釋放,但……這有什麼不對嗎?
「我們從來沒有在開著燈的地方做這種事,而且……」她吸吸發紅的鼻頭解釋,「這裡是客廳。」
「我們是夫妻啊!」他說得理直氣壯。
也許行事保守的霏安一時之間無法理解更換場地有助於增進樂趣吧?
身為她此生唯一的男人,也許應該教導她一些事情,但另一半的段任衡又自私的不願教她太多這方面的事。
他保守的小妻子不是跟其他女人一樣瞭解男人的渴望,妻子跟情婦之間在他的觀念裡是有所區隔的。
他只能貪戀的吻了她許久,意圖安慰她,卻阻擋不了心裡逐漸升起的無力感……
也許他不該將對女人的慾望轉嫁到她頭上,畢竟霏安不是他喜愛的火熱情人類型,而她的觀念也守舊得無法負擔他的恣意狂歡。
他是該考慮到這點的……
生兒育女的戰場改回傳統的大床。
霏安開始有意無意的在躲著他也是主因,她似乎深怕段任衡會和上次一樣,心血來潮就強壓著她尋歡,所以他只能在床上尋著她的身影……
而段任衡則因為她若有似無的閃躲而感到不悅。
霏安一樣對他笑、一樣煮飯等他回來,但每當段任衡一有親近她的意圖時,她就馬上走出他的視線躲進書房裡,並慶幸著秀麗陪她去買了許多畫具,讓她一人待在書房裡時除了發呆以外還多了些事情做。
她開始我回了年少時想對著空白畫圖的慾望,試著借此轉移自己對婚姻問題的無力感,把自己複雜和失意的心情全畫進圖畫裡頭,那讓她覺得畫圖比在沒事時寫那幾個英文字母好,更不會讓她在發現自己又寫了那些字時,隨之淹沒在沮喪之中。
某次段任衡在正常時間回家吃晚飯時,只見霏安收拾餐桌後,便找了一個理由進書房看公文。
看在段任衡眼裡,只覺得那是她想避開自己的借口,他並霸道的將她進書房辦公的行為解讀為避開自己,為此暗自生著氣。
他開始不再像上個月一樣經常回家吃晚飯,說穿了上個月他不過也才早歸了六次,但他除了賭氣不肯回家吃霏安煮的晚餐以外,甚至和妖嬌的美女廝混至三更半夜,刻意沾著一身粉味返家,再喚醒已睡熟的她,並與她行傳宗接代大事。
他不瞭解自己為什麼突然在意起霏安的感受,更不瞭解自己為什麼開始想用不忠來傷害她?
以往的他一定是經過盥洗,穿上只沾有他慣用古龍水香味的衣物回家,而如今他甚至大方的穿著染上口紅印的襯衫在她面前晃蕩。
像是在懲罰她的閃躲似的,意圖告訴她他並不只有她一個女人,試著引發她的傷心和醋意,但幾番試驗的結果都證明了,霏安毫不在意……甚至是沒有發現……
那讓段任衡更加憤怒!
而霏安卻是明白的……
段任衡發現了自己的異樣,她明白他的不悅。
她一向不會推拒他的求歡,但……她躲。
有件事讓她覺得很奇怪,他們兩個明明是不相往來,除了彼此共享一張大床外,在其他的時間裡他們各有各的生活,可是……
他竟然發現了她的閃躲,更怪的是……霏安竟然知道他發現了。
他們應該是不關心對方的,除了偶爾在嘴上掛著幾句關懷,純粹用嘴巴說說來營造和諧氣氛,但這回卻不一樣……
霏安感覺到丈夫在生她的氣,所以她閃得更嚴重了。
段任衡又回到以前的生活狀態,不再回家吃晚飯,這跟以前的他無異,只不過在他關照她好一陣子以後,突來的漠視讓她有些失落吧……但也讓她輕鬆了不少。
唯一和以前不一樣的,是段任衡開始不在乎她會發現他的外遇了……
他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不同味道的女人香,衣服上也出現了各色的唇印。
在應付過那麼多女人以後,他應該是無力再找她尋求慰借,但……他卻還是要她。
以前的他若是遲歸了必會體貼的不吵醒她,一向淺眠的霏安甚至聽不見他刻意放輕的腳步聲,只會在次日發現他躺在身邊。
但他現在卻是蓄意的想吵醒她,甚至是故意弄醒她,她連裝睡都逃不過他的攻勢,她開始為這一切感到憂心了……
房門又傳來他的腳步聲,霏安小心的閉著眼,聽著他打開門,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酒味……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臉,然後是脖子,接著探入了她的衣領……
霏安只得睜開迷濛的眼,裝出一副剛醒來的樣子。只見她揉揉眼睛,瞥了一眼床頭的時鐘,伸手攪住他的手臂並將它輕輕抱在胸前,阻止了他的挑逗。
「今天加班加到這麼晚啊?」她愛嬌的問。
她抱住他手臂的動作讓段任衡全身戰怵,不是因為她的關心問候,而是她抱住自己時的那種溫柔,還有依賴,讓他打從心底感到罪惡。
她把臉靠在他的臂膀上,一雙美眸半睜半閉的更顯迷人,剛睡醒的聲音帶著性感的沙啞。
他無語的看著她,心底複雜的情緒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睡吧!你一定也累了。」她輕拍著他的手。
她憑什麼斷定他累了?
段任衡心裡頭一個升起的反應竟是憤怒,適才引發出來的憐愛一時消失無蹤,他惡質的將她哄自己睡覺的行為判定為不想行房的推拖。
他瘋也似的覆上她,胡亂的扯開她的衣物,尋求做丈夫的權利,甚至不顧她的忌諱,將房內的燈打開,恣意的佔有她……
帶著醉意在完事後疲累的躺下,模糊的意識裡只聽見她說話的聲音,卻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只知道她坐了起來,卻無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奎向她,只能感受著她的小手撫摸他的臉頰,像個慈悲的母親憐愛地輕撫著任性的孩子……
在進入睡夢前的最後一個意識是……
他似乎發現了霏安在自己心中跟別的情婦們不一樣的地方,但那個不一樣卻是跟霏安是自己的妻子無關。
無暇多想,段任衡很明白自己做錯事了,只能逃也似的甩開那些疑慮,躲進夢裡……
也許段任衡是有點愛她的吧?
霏安只能坐在他身邊,用手不停的來回撫著他沉睡的臉,想像著他是在意自己的,藉以排解這一夜被利用過後的空虛,直到天亮……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