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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吸血鬼找上你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閉上雙眼安靜地等待，什麼都不要做，不要抵抗，更不要出言污辱吸血鬼。如果你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你還有百分之一的存活機會。

吸血鬼帶來死亡，但不要以為他只會咬你脖子吸光你身上的血這一招。有時候，雖然機會不多，但有時候你會發現有人是莫名其妙地被自己的腳絆倒而摔死的。不要懷疑，那就是吸血鬼的手段。

我呼了一口氣，發現自己嘴裡的大蒜味已經揮發殆盡。於是我閉上眼安靜地等待。女醫師看到我的反應後心滿意足地停了下來不再逼問，我聽到她悠閒地哼起了旋律，聲音聽來非常輕鬆，似乎是認為自己的方法收到效果了。

我試著回想自己剛剛的回答，對現在的我來說，那好像是別人的人生似的。我可以流利地說出自己家人的姓名，也可以準確地解釋自己以往的工作，但卻怎麼也無法確定那些真的跟我有所關聯。有可能那只是我看過的某本小說的情節。

那麼，我的生活順利嗎？我有什麼不能解決的問題嗎？我燒炭自殺了嗎？越想越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自殺過。這是怎麼回事呢？

「至少我不像你哪裡也去不了。」粉紅色的壁虎說。
「你錯了，我哪裡都去過，哪裡都可以去。」我說。
「你只是在繞圈圈。」

粉紅色的壁虎進入排水口後就停了下來。它說它在等尾巴長出來。在那之前它哪裡也不去，不過在那之後，尾巴會再次斷掉。

「所有事情都是一開始就註定好的。因為沒有錢所以必須去工作，因為必須工作所以浪費了健康，因為浪費了健康所以需要錢。」粉紅色的壁虎無奈地說。

女醫師胸口的那隻黑色蠍子動了動身體，它以為沒有人會發現，但我清楚地看到了。我驚訝地想伸手過去壓住它，我怕它會傷害女醫師，但很快地我便打消了念頭。因為我察覺到，那可能是一個詭計。

「那你說說你昏倒之前最後一件你記得的事情好了。」過了一會兒之後女醫師繼續問道。這次她的語氣聽起來溫柔多了。
「我記不得了，我什麼都記不得了。」我頹喪地回答。
「那麼，你的記憶可以回朔到多久之前呢？」
「我不知道。我感覺很混亂。」
「那麼你怎麼確定自己是王成恩呢？」
「我就是王成恩啊，不然我還能是誰？」
「說不定你是林偉仁啊。」

說不定排水孔下面就是天堂啊，粉紅色的壁虎說。說不定你只是不敢面對自己啊，黑色的蠍子說。說不定死亡是最大的謊言啊，吸血鬼說。說不定你是林偉仁啊，女醫師說。

「說不定林偉仁已經死了。」我說。

我是在一個通往住宅區的馬路旁被發現的，而那個地方就離林偉仁的家不遠。當時是深夜兩點，巡邏的社區警衛發現了我，替我叫了救護車，把我送到了醫院。到了醫院之後情況一度很危急，不過幸好還是被救了回來。

令大家感到很驚訝的是，為什麼倒在空曠的馬路邊會有一氧化碳中毒的現象？而且醫生檢查我的呼吸道和胸腔之後，更斷言我是燒炭自殺未遂。

林偉仁的家裡沒有任何燒炭的痕跡，我昏倒的現場也沒有。總之最後的結論是，我可能是在某個密閉的房間裡企圖燒炭自殺，而這個房間在哪裡目前還沒有人知道，包括我自己在內。

我昏倒在馬路邊是因為我後悔了，不想死了，所以趕緊逃了出來，但由於已經吸入太多的一氧化碳，所以在掙扎地想要返回家裡的途中昏倒在地。

這些事情是連日來我身旁的醫師、護士以及那個自稱是我媽媽的中年女人，經過幾天的討論所得來的結果。他們替自己編了一個完整的故事，並且對那故事深信不疑。

雖然我也很想相信，不過很遺憾的是我對自己為什麼會昏倒一點印象也沒有，這個被模擬出來的故事流程，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