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理會父親的話,越過他看著在他之後的三個女人。她們三個絕不是什麼無聊的女人,艾莉絲美麗大方,茉莉單純可愛,仙人掌則聰明有主見,不論是哪一個,身上都不會看到母親的影子。
仙人掌尖刺下的那雙美麗的眼睛,現在肯定是惡狠狠地在瞪著我,但我早已感到無所謂,過去的已經過去,我早已原諒了自己。對於茉莉我倒是感到非常抱歉,她才二十歲,在遇上我之前她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單純且最善良的女孩,更難能可貴的是,她還是個處女。我奪去了她的童貞,而且幾乎沒用上什麼謊言。單純的女孩,在我說了要離去之後,她仍舊用充滿感情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目送即將出發遠行的丈夫。我當然希望能夠不斷地在她身上得到我所想要的,但那太過危險。過往的經驗告訴我,一次的欺騙女人往往都能夠輕易地原諒,並且快速地遺忘。再多可就不成了。我果斷地離開了茉莉,並且在往後的日子裡不斷地回憶她甜蜜的體香和完美的身體。些微的罪惡感反而帶來更具效果的刺激。
艾莉絲、仙人掌和茉莉,這三個女人居然會聚在一起,而且還親密地互相牽著彼此的手?我一直以來所擔心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了。善良的茉莉或許不會向艾莉絲多說什麼,但仙人掌可沒那麼好應付。我在仙人掌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這是一項致命的錯誤。面對多刺的女人,我就是不懂得該適時地收手。她讓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成功地與她上床,而這三個月,已經讓她對我了解太多了。雖然她從不知道艾莉絲的存在,但我卻仍舊無時無刻地深陷在擔心害怕的情緒裡。我絕不容許我和艾莉絲的感情遭到破壞,因此仙人掌對我來說是個威脅性十足的不定時炸彈。她會不會早已經向艾莉絲供出一切了呢?
不過艾莉絲只是搶走了我的煙,並沒有多說什麼,所以我想我和仙人掌的事情應該還是個秘密。仙人掌如今那麼親密地坐在艾莉絲的身旁,我相信是她想要藉此來威脅我,如果我不對她低聲下氣,那她肯定會在艾莉絲面前把我和她的秘密說出來。那麼,她想怎麼樣呢?想要我像奴才一樣溫柔地將她身上的尖刺一根一根地剔除嗎?這三個女人到底想要我怎麼樣呢?我的視線回來地在她們身上掃過,她們的表情沒變,都是那麼冷漠而平靜。
「發現了吧?」父親問我。
「發現什麼?」黑色絨布沙發上有著父親的臉的那個男人替我回問。
「女人都是無聊的,每一個都是,從來沒有例外。你可能會以為自己找到了全世界唯一一個不無聊的女人,並且為此感到驕傲感到滿足,但不用多久,我保證絕對不用多久,你就會了解其實她們全都無聊得無可救藥,沒有例外。」父親緩慢地說著。
父親說完之後坐在他身後的那三個女人突然之間都換上了母親的臉,三個手牽著手的安靜女人,三個擁有和母親一樣的臉的女人。
剛果也來了。我和剛果曾經是很好的兄弟,然而在一場無謂的爭吵中,我們失去了堅固的友誼。我和他是高中的同班同學,他也是我進高中後所認識的第一個人。高一即將結束的那天,他為了我把飲料潑灑在他身上而揍了我一拳,從那天起我們就開始互不搭理,直到畢業都沒再說過一句話,畢業之後更是音訊全無。
同一群的朋友從沒發現我們兩個人的異樣,因為我們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把對方當成隱形人而已。事後回想起來才發覺那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同在一個班級,有許多共同的朋友,分組討論會自動被編在同一組,運動遊戲時也經常是同一隊的夥伴,然而我們就是可以堅持著冷漠以對的態度。在那個時候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沒低頭,我怎麼可以先認錯。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過我實在很懷念和他當兄弟的那段時間。但比起那個,面子和尊嚴還是重要許多。他應該也是這麼想的吧?
剛果在正對著我的白色時尚沙發上坐了下來,用一如往常的冷漠表情看著他前方的地板,但我知道他的眼角餘光是落在我身上的。我看著他,希望能有機會和他四眼交接,我相信只要一個眼神交流,我們多年來的死結就能夠輕易地打開。不過當他緩緩地抬頭收回渙散的眼神時,我卻受不住那壓力慌忙地將頭轉往別的方向。我眼角餘光看見他的表情,他皺著眉頭,看起來似乎有些生氣,隨後他笑了起來,那笑聲顯得很無奈。我知道他是想要離開了,但這並不足以讓我轉頭正眼看他。他要走就走吧,越快越好。
剛果搖了搖頭,在輕蔑地笑聲中站了起來,跨越過我的身體離開了。就像以往一樣,對他來說我是隱形人,對我來說他也是。他無所謂地大歨從我頭上跨過,我也無所謂地讓他跨過。白色時尚沙發在剛果離開之後也消失了,剛果似乎將沙發收在口袋一併帶走了。沙發消失之後空出來的空間讓我感到舒暢許多,整個房間的空氣變得清涼,壓迫感也減輕了不少。但這樣的輕鬆感覺沒持續多久,一次眨眼的疏忽失神之間,剛果和那張沙發就又重新回到了房間裡,我們兩人的眼神又開始玩起追逐的遊戲。他笑,眼神飄移,起身跨過我,沙發消失,一秒的失神,然後剛果再次出現,這樣的畫面不斷地重複撥放,而我依舊當他是隱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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