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上電話後我感覺自己熱血沸騰,好像又回到十幾歲那時候,為了心愛的人而瘋狂的模樣。深夜車少,我心急如焚,完全不管交通號誌,能多快我就騎多快。那一刻,我體驗到了對青最深最深的情意,心裡產生了對青前所未有的在乎,只想趕快看到青的臉,只想趕快聞到她身上清香的味道,只想趕快把她抱在懷裡。
好暢快的感覺啊!為了去見愛人而在深夜的馬路上奔馳著,感覺真是非常愉快。我認為那就是幸福,那就是為愛付出。一路上,我臉上的笑意從沒消失,還情不自禁地哼起歌來,用高亢激昂的歌聲,在深夜無人的路上,盡情地表達自己的快樂。
終於來到青的家,她開了門讓我進去,好像在忍著,但是臉上還是有忍不住的一絲絲笑意。我看到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整個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所有的事情都還在我的掌控之內,我還是擁有絕對的主導權。
結果我們什麼也沒多說,進了房間後立刻迫不及待地抱在一起,青非常激動,展現了過往從沒有過的熱情,那是我們做愛最盡興的一次。高潮的時候青流下了眼淚,我心疼地用嘴唇將她的淚水抹去。
然後,令我覺得最糟糕的是,我居然開始對青說教起來。我說我們可以繼續在一起,但是你的任性和脾氣一定要改改。我到底在說什麼,我自己都不明白。關青的任性和脾氣什麼事呢?我為什麼要提到那個呢?可是我無法適當地停下來,反而一再重複地說著。內心無法了解自己說這些話的意義何在,但這些或似乎並不需要、也不在乎什麼意義,打定主意就是要從我的嘴巴被說出來。
這段床笫深談令我感到羞愧,我日後會那麼的介意,完全是因為當時所說的話實在太過愚蠢。其實我說著說著,那煙火般的熱情早已慢慢地化為烏有,做完愛我的身體獲得解脫,腦筋就恢復正常,後悔於是淹上了喉頭。
會說出那麼叫人啼笑皆非的話,大概是因為覺得想要掩飾些什麼!是因為怕青發現我的後悔嗎?或許吧!
然而不管我說了什麼不合邏輯的話,青卻都照單全收,乖巧地點頭答應著。她的態度讓我感到更加不悅,我不僅對她感到生氣,連對自己都非常不滿。沒多久青累得睡著了,我則無法入眠,一直想著要走。
青睡著,但似乎沒有安全感,手還是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我想撥開她的手,我想避開與她身體的接觸,然而一移動,青就會立刻下意識地更加貼近過來。
那是個無比煎熬的夜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如果照柳哥說的,我欠青一個交代,那麼我到底該向青交代些什麼呢?我不是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嗎?儘管那樣的作為非常不合乎道德標準,但是我達到了目的,而且也擺明了已經成功得手所以心滿意足地要離開。青或許會對此感到不滿,但事情就是這樣,不會再有任何下文了。
是想從我這邊追究到抱歉的話嗎?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光只是想要聽到我說抱歉,那要我說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啊。但是我認為沒必要。
沒錯,我是傷害了青,我是對不起青,不過感情的事情你情我願,將來相信我也一定會碰上一個對我予取予求的女人,甚至可能不只一個;而青可能也會再遇上像我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傷害只會一再地發生,並沒有所謂的解決方法。
感情來了,然後消失,裡頭的歡喜或是悲傷,欣然接受就夠了,事後去追究對方的錯,並且想要從中獲得些什麼,那是非常愚笨且沒意義的。
要我交代,我實在不知道該交代些什麼。
柳哥會這麼說我相信是因為出於同情青的遭遇,事實上我也很同情青,不過我已經沒什麼能給的了,而且我再給出任何東西,對青來說都只會成為負擔。我最好的做法是離青離得遠遠。青自然會痊癒的,時間問題而已。我只不過是她生命中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而人生還那麼漫長,我交代不交代,實在無關緊要啊。
「我再去找青也只是帶給她傷害罷了,我倒覺得如果我還去說要給她交代,反而才是自私。她根本不會需要我的任何交代啊,要是我去恐怕也只是為了讓我自己心裡好過吧?」我這麼對柳哥說。
「不,你應該去,你該去讓她賞你一個巴掌,這是你欠她的。」柳哥顯得更加憤怒了。
「你剛說我欠她一個交代,現在又說我欠她一個巴掌。」
「因為越說我越覺得你欠打。應該要有人出來教訓你。青最有資格了。」
柳哥沉著臉,身體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著。這是我與他認識以來,他最為激動且參與程度最深的一次對話。往後我就不曾再見過柳哥這樣滔滔不絕地說話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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