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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09-11 13:35:16| 人氣13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小書籤]墮落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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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萬曆年後，文人私家撰寫的野史漸多，這些非正式的「史話」，漸向大眾口味通俗故事靠攏，同時消解了官方實錄的歷史嚴肅性；王安石稱這種文人野史筆記為「小說」。

這本副題：「明代文人的集體墮落」的《墮落時代》，正如作者費振鐘的夫子自道：「思維和筆法，都帶上了『小說』色彩」。它無疑是一本極好看的歷史書，但「與嚴謹的歷史研究差別大了。」

中國從來沒有一個時代的讀書人，像晚明文人這般奇詭多姿的：陷溺黨爭的當朝文人、佯狂傲病的在野文人、巡迴講學的「民間聖人」、自號「山人」而出入權門的布衣文人、以「肉臘」自我標榜的文人……。二十篇各色人物小傳，並非人物傳記的寫法，也非正史中「列傳」的做法。書名既曰「墮落時代」，結論先有，各篇動人的行狀描述，也就無不在突顯、援例這不待驗證的總論了。

序者劉季倫認為它避開了大關節、大題目，而闢徑「小歷史」。然作者的「小說」筆法，如此生動，讀之如臨現場。從王陽明在龍場，獨對「如血殘陽，開心一悟」，發出致良知的黃昏之聲作為開場--這如禪悟般缺乏論辯方法的哲學，因為直指內心，在儒學道德嚴重表裡不一的時代，像一道曙光、一響醒鐘，敲進了明季許多文人徬徨浮躁的心中。

然而「良知說」在文人心中，經七情六慾、熱濁世情、黯淡官途等化合作用，演譯成諸種病魔、損謔、墮落、奸諂、構陷的末世亂象。及至於袁小修做好扁舟一葉，預備「泛泛若水波之鳧，與波上下，偷以全吾驅」了，最後關頭仍掉轉船頭，赴京趕考去。俱俱映照出明末文人生命如飄，進退失據的境地，一幕幕宛如小說場景，意象沛然澎流，一洩到底。

但我覺得最驚心動魄的，還不在作者流麗的筆法，而是晚明那道德淪喪、私慾當道、言語蔽真的人性社會描寫，竟予四百餘年後的我毫不陌生的共感。如劉季倫所說：「晚明的文人，竟也就像我們自己一般」。

有說所有的歷史，都是與當代的一種對話。這部小說化的歷史，毋寧是觸及了某種人心或民族性格的「普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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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長： 酷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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