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作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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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談最近的翻譯小說書市觀察

作者：馬格斯．朱薩克
出版社：木馬文化
出版日：2007年7月

看完《偷書賊》，總覺得這本書有若干關鍵字與《追風箏的孩子》很相近：偷、迫害、文字。

《追風箏的孩子》與《偷書賊》都是一個身處於戰爭、迫害背景的故事。但是後者在時代背景的描寫上顯然溫馨、暖調得多，未若前者在鋪陳之間帶有一些冷冷的色彩。《偷書賊》以一個死神的口吻來敘述故事，這個死神顛覆了一般的死神殘酷、可怕的形象，死神敘述著一個小女孩如何在文字裡獲得生命的悲喜與感悟。這個故事一開始以及在各章節之間，就已經把結果或者結局告訴了讀者，這樣的敘述手法很有意思，因為這種敘述手法也就像是死亡本身在我們人生所扮演的角色一般：還沒走完我們的人生，我們早已經知道最後的結局──我們會死。只是，在「死亡」這個我們已知的結局之前，我們能從他人乃至於自身所見所聞中，偷得多少生命的感悟與成長，並且總是持續不懈用心領會它們？

《偷書賊》裡的死神，在敘述完整個故事的時候，說：「人類，在我的心頭縈繞不去。」正說明了偷書賊偷的，正是那些在人生之中，某些人、某些事、某些插曲，帶來縈繞不斷的感悟，而那些是偷書賊偷得的生命意義。談到偷，《追風箏的孩子》裡，故事主人翁阿米爾的父親曾說：「說謊就是偷走別人知道真相的權利。」整個故事也就在真相的說與不說之間，探討人的價值觀被偷走之後，如何在風雨飄搖中再把它追回來；而《偷書賊》的莉賽爾則靠偷竊的書，一點一滴獲得鋪述自己人生的能力，在被戰爭、納粹所占據的童年裡，努力地從文字之中偷得一點生命的成長；《追風箏的孩子》裡，對於不懂文字的僕人哈珊，阿米爾在念故事的時候故意唬弄他，文字遂成了是一種權力與優越感的象徵。《偷書賊》中的莉賽爾則在納粹的極端價值觀、宣傳文字暴力充斥的年代，從閱讀到寫作的過程，用生命識得文字的魔力並駕馭它。《偷書賊》以一種優美的筆鋒，寫出了文字覆舟又載舟的矛盾：在故事之中我們看到莉賽爾與用心陪她成長、陪他讀書的養父漢斯；以及為她寫故事、聽她分享生活的猶太人麥克斯；包容她偷書的鎮長太太伊爾莎，莉賽爾的偷書行為與這些人之間因此交織了溫柔且純善的成長──僅管偷書這個行為與純善之間，好似黑白分明的對比，但是，這跟用文字暴力偷了所有人的語言、價值觀的納粹極權相比，莉賽爾的偷書之惡，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又，筆者以為，或許故事裡莉賽爾之所以偷書，其背後的意義也在說明：文字、語言暴力加諸於人的時候，有時也不經意地偷走了一個人完整的人生、所愛的親人朋友，而她的偷書行為則是對此的單純反抗。書中提到希特勒《我的奮鬥》一書如何暴力侵入整個德國人的生活，就有如歷史學家傅柯所講的知識是權力的操縱，《我的奮鬥》一書，因為希特勒的極權，彷彿就等於整個德國的奮鬥，但是，對於只希冀平靜生活的升斗小民好比說莉賽爾的養父漢斯、猶太人麥克斯來說，這樣充滿政治色彩的書，對他們來講卻是很大的閱讀痛苦，所以，莉賽爾出於單純想閱讀文字的偷書動機，就對比出了「文字」與「偷」之間的角力關係──從被文字暴力偷走的生活裡，試圖偷回可以屬於單純生活的文字。

最後再講一下筆者讀這本書時的一點微詞，筆者讀完《偷書賊》之後雖認為《偷書賊》的鋪陳滿特別也很有意思，故事本身也算精彩，但是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翻譯翻得不怎麼樣，很多地方翻得很怪也很不順；《追風箏的孩子》的成功大賣，導至於最近這些類似的翻譯小說一本一本的出：《不存在的女兒》、《失竊的孩子》、《失物之書》、《偷書賊》等等......，「偷來」、「失去」外加「孩子」的主題一堆，出版社主打得很兇，但是若疏忽翻譯、內文的品質，並且就像「蛋塔現象」一般，同類型的翻譯小說一窩峰地不斷出版，到最後卻有幾本能真正像出版社主打新書時那些琳瑯滿目的書籍宣傳文案一般，真的絲絲入扣讀者的感動與啟發？這是我最近閱讀與觀察翻譯小說時一直在思考的小小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