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啟示錄 【聆聽古典‧啟示人生】 古典音樂優越論，上自歐洲中世紀文藝復興，下至21世紀當代音樂，舉凡古典音樂文化現象、作曲家深度探討、名曲介紹、演出或唱片評論、音樂會及新片發行訊息都是本台論談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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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慕特/小提琴、馬舒指揮紐約愛樂演奏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浪漫曲」（DG 471 349-2，環球音樂）


貝多芬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是四大小提琴協奏曲之一，就連作曲家馬勒都稱它為「與眾不同的小提琴協奏曲」，由於音樂氣勢堂皇磅薄，因此更有著「小提琴協奏曲的帝王」風光的封號。

此曲，慕特（Anne-Sophie Mutter）早在1978年便與卡拉揚合作過。慕特回憶說，1978年也就是她與卡拉揚首度合作後的隔年，大師便建議她接下來該拉這個曲目，慕特跟著老師Aida Stucki經過半年練習後，拉給卡拉揚聽，結果卡拉揚卻說，「回家吧，明年再來。」慕特又練了一年之後，卡拉揚對她詮釋的評價儘管比前一次寬容，但依然認為不夠深刻。即便如此，慕特還是跟卡拉揚在1985年於DG發行此曲錄音（DG 413 818-2）。

慕特自認年輕時拉奏此曲並非技巧有問題，因為這並不是一闕炫技的作品，當年首演的小提琴家Franz Clement也不以炫技見長，慕特面臨的問題是她的人生歷練不足，因此音樂難以刻畫入微。

這幾年下來，慕特早已蛻變成當今最權威的小提琴演奏家。她一方面拓展現代曲目，不久前DG才將他詮釋二十世紀小提琴協奏曲的錄音，結集成「Back to the Future」，收錄潘德烈斯基（Penderecki）、巴爾托克、貝爾格（Berg）、魯托斯拉夫斯基（Lutoslawski）、莫瑞特（Moret）、拉威爾、黎姆（Rihm）、西貝流士、史特拉汶斯基等人的小提琴協奏曲。

另一方面她回歸傳統經典，詮釋貝多芬、布拉姆斯的作品。像這張她與馬舒（Kurt Masur）、紐約愛樂合作的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是她繼2000年獲得葛萊美獎的貝多芬「小提琴奏鳴曲」後，又一張貝多芬錄音。

慕特深入鑽研貝多芬樂譜，採用演奏克萊斯勒的裝飾奏，二十多年後重新挑戰經典，對於深愛此曲的穆特來說，絕對是深思熟慮的結果。

第一樂章在整體管絃緩慢的鋪陳之下，慕特以翩翩之姿出現，運弓自信沉穩、呼吸均勻從容，一派大家閨秀的模樣，完全將此曲君臨天下的氣度表現出來。只不過慕特弓下的這位「君王」，不像其他男性小提琴家詮釋得那樣英氣逼人，反倒有股陰柔軟勁，像是內功十足的練家子，儘管遇到激烈衝突的段子，依然氣定神閒。

用這樣的主奏手法，如果是跟當年的卡拉揚合作，肯定會出現「爭議」，畢竟慕特如今也成一家之言，要她「乖乖聽從」卡霸王的主張，恐怕沒那麼容易。至於馬舒帶的紐愛竟也是一點火氣都沒有，完全跟伯恩斯坦棒下的紐愛南轅北轍，因此本片樂團整體與小提琴主奏都走陰柔路線，沒有出現陰陽調和或是水火不容的場面，而是演來一片相契，毫無四濺火花！

第二樂章是本片最令人激賞之處，慕特加馬舒的特質在此發揮得淋漓盡致，音樂細膩且深情，渲染力比起其他版本更勝一籌，簡直可與謝霖與海汀克的Philips版相抗衡。至於第三樂章精采之處，則在輪旋曲主題一次一次出現時，音樂氣氛的交疊起伏，就像油彩一層一層的塗抹，構成織度立體、質感厚重的感官世界。此外，本片與大衛歐依斯特拉夫DG版相同，還收錄貝多芬兩首「浪漫曲」。

這是在紐約伊凡費雪廳的現場錄音，整體效果令人驚艷，只需稍把音量開大些，就可以清晰地欣賞到慕特細緻豐富的弓法語言，以及馬舒的高度管絃平衡。發燒等級或許還不到A+，但至少有A級。

二十年，小樹可以長成大樹，少女可以變成歐巴桑，但也可以讓音樂家有更豐富的歷練。的確想拉此曲，演奏者必須有更多的憐憫、閱歷，去感受到貝多芬深沉的悲劇性格。而慕特在此彷彿透過琴弓訴說：「卡老，我這一練二十年，不同凡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