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哲學系已經滿兩年，在這期間有一卡車的人都問過我：「哲學學啥？啥是哲學？」
(註：這是問題排行榜第二名。第一名是：「學哲學以後能幹嘛？有飯吃嗎？」)
其實以我的想法而言，標準答案從來都不重要。
至於「肚子餓的時候能不能拿課本去麥當勞換六號餐」這更是無關緊要。
要學哲學，最要緊就要清楚「哲學」在我們個人各自的生命中扮演著什麼角色。
我們學習，即是要對自己的生命能增上，對我們的生活產生能夠某些影響，
所以別人的答案是別人的，跟自己無關的東西說得再漂亮，
也只是傻不隆東的白白替人數鈔票而已。
我們先有這樣的了解之後，再來看以下的問答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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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某：「什麼是哲學？」
某個哲學學生-(為免它被公幹，不具名)：「哲學是個/pi/！」
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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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個對話，我們可以有三層分析。
第一層：指責答覆者的修為品格問題：
因為這句子就似只是直逞口舌之快、或者發洩性而不具積極性意義。
(當然也可以另外翻出有深度的新解，但是前提是對話要主動有下文)
更糟的是，一個學哲學的學生、如此辱沒了哲學。
整個回答讓人覺得此人十分輕浮不羈、或者膚淺
第二層：試著透過之去了解答覆者的程度。
也許，哲學在他(/她)生命中的意義，就如他(/她)所說的那樣吧！
第三層：去思考問題本身的意義。
當一個沒學過哲學的人，來問「哲學是什麼？」
那就一定意味著：”哲學”對他來說什麼都不是！
這個時候，答案再標準、再堂而皇之，都不過是瞎鬧而已。
那麼隨便答一答，雖然不妥，但也算是省點白力吧。
我們再次的點出這個關鍵：
「如果『哲學』不能和『真實生命』有所關聯，那它還有意義嗎？」
哲學一詞，來自西方，意為「熱愛智慧」。
但這智慧是指什麼樣的智慧？
是餓了能換吃的？能賺錢的？買股票不會賠的？耍陰謀不會輸的？
這些不都和我們的生命相關嗎？ 為什麼哲學與他們總是沒啥牽連呢？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哲學根本與現實毫無關係，只是知識份子茶餘飯後無聊所產生的娛樂活動。
真是這樣嗎？這沒有標準答案，也許對某一群人來說就是這個樣子吧...
不過若是如此，這樣的哲學不學也罷！
人生還有太多有意義的事等著我去做呢！要玩也有更多好玩的事物可以去碰。
何必無聊到去搞這一套假學問？！
所以，那是別人家的哲學。
我們若學習哲學，那我希望我們每個人的哲學都不是那個畫餅樣。
第二種可能，那就是哲學比一般現實問題更貼近生命的真實。
處理的問題更為根本，更為精微而重要。
李政達老師常說：「哲學就是要把握住事物的原理原則。」
而哲學要有意義，就看我們有多肯定這些「根本性的原理原則」。
試看以下幾個你走進哲學系會常耳聞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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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界是什麼？
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三、安樂死應不應該存在？死刑應不應該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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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些題目我們可以發現：
「世界是什麼？」
這是要由我們所面對的外在存在抓出一個總持性、根本性的答案，
甚至於是說明其本質、根源，這個問題就是想把握住這些原則性的事物。
「a是什麼？」「b是什麼？」「乃至”存有”是什麼？」
這些問題都是意欲整個把握住我們所問的「那個東西為何」。
而「人生的意義是什麼？」這就不只是要我們認識「人生是什麼」而已，
還要找出、或者賦予它一個意義或價值。
這意義、價值也是一種原理性、原則性、根源性答案的追求。
至於第三個：「安樂死應不應該存在？死刑應不應該廢除？」一類的問題。
這是要求我們找出一種普遍性的原理原則，讓我們的行為判斷能夠有所取準。
我們的行為需要一個軌道，就像車子需要有路跑、馬路需要有紅綠燈管一樣，
人們會渴求一個『規矩』，來得到安定。
在第一題我們想要一雙能看清「事物為何」的眼睛，
第二題我們嚮往擁有一支魔法棒，可以點亮每一件事物，賦予它們內涵與力量。
第三題時，我們還想要有一把尺，讓我們有所憑靠，而不落入混亂與墮落的不安裡。
當然這些需求，對我們生命來說重不重要、關不關鍵，這就見仁見智了！
至少大多數的哲學家，都認真面對、且十分重視這些人們內在所天生具備的一種渴望。
傳統上大致都認為這渴望來自於我們的「理性」，「理性」在要求「知」。
甚至於有人斷言：「哲學就是要服務『理性』。」。
I ’ don’t thing so.
如果”哲學”最終只是要拿來服務我們的「理性」，那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跟餓了要吃飯是一樣意思，就沒什麼道理好講的。
但是我們不吃飯會餓死，但理性沒讀哲學不會死掉。
所以，學習哲學就變成了一種「次要的需求」，
而失去了「更高的需求」之意義在。
說直接點，這種「純服務」不過就是「娛樂」我們的理性，
這些哲學家只是受控於天生即有的欲望而關在書房裡做些不知所謂的事。
真只是降？
我以為那不是終點，彰顯不出真實意義來。
我們不禁要追問：「若是哲學服務理性，那理性服務什麼？」
如果認為理性是終點，而回答：「沒有什麼。理性覺得high就好了。」
這不是很詭異嗎？
我覺得很顯然的，感性和理性都在豐富、完美我們的生命，
而哲學，是理性的學問，也就是說：它以理性為介面來為我們的生命服務。
這才是它的意義。
否則，與生命了不相干算什麼意義呢？
充其量只是遊樂場價值罷了....
這時答案的終點透到”生命”上而不只在”理性”上了。
也不必再追問：「那生命為了服務什麼而存在？」
那生命就為自己而在，而不為別人而活。
至少對我來說就是這個樣子！
「為什麼哲學是一切學問的根本？」
因為哲學對任何問題都要求一個「根」，
而所有問題的根就在我們的生命上，沒有比這還要更根本的了！
哲學能把我們從一切瑣碎的現實問題中喚醒。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我們活著並不是為那些問題而活。
根本遺忘了：我們只為自己而活，不為任何人。
我們的生命要內通，要向外成長茁壯，要昇華，要美善，
所以我們要求一個方向，所以人類文明非誕生「哲學」不可！
所有的哲學問題，與其歸納為「求知」，我更想總攝為「求覺」。
「求知」是知識上的，「求覺」才是真「愛智慧」。
「求覺」是「要求覺悟」，
我們對於自己真實的生命有所「感覺、感觸」，
對於生命的方向和意義有所「領悟、領會」，
我們能覺察、洞察到自己存在和陪伴我們存在的一切它們的本質，
能夠發掘、賦予一切應有的價值，彰顯它們的完美。
這時候我們就不只是”想要知識”、”有知識就很開心”，
而是嚮往一種光明的智慧來照破灰雲，我們生命的一切迷惘和煩惱。
整個就是清清楚楚的活著，明明白白的呼吸著，
沒有徬徨，沒有猶疑恐懼，
這才是「哲學的大用」！
大底上，能真正消解現實煩惱與迷惘的，
必然不是紙上談兵、畫餅充飢可以做到。
其它種知識如電機、企管都是如此，理論都要搭上實踐才能解決問題。
那為什麼會有人認為「哲學」會不是如此呢？
很多學哲學之人、甚至於是哲學家努力在建構體系、挖掘資訊，
但這些都只是為西洋史增添了不少的「哲學知識」而已。
如果不實地去做，要怎麼彰顯出智慧來？
怎麼看出哲學的價值所在？
牟宗三大師常道：「哲學應是實踐的智慧學。」
更認為「要如何實踐」這一套學問，只有往中哲去找。
為什麼呢？我想，到這邊已經可以明白了。
中哲重「覺」而西洋重「知」。
大底我讀西哲有一種感覺：「這些人好像能知道就已經很爽了。」
這是通往智慧之學途中可怕的岐路──把哲學當作「催眠」或「鴉片」來自high！
莫怪乎有人說哲學不切實際，莫怪乎有人對哲學嗤之以鼻！
記得上個學期，我曾說過一句話：「哲學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另一個同學聽到了，就不禁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講呢！」
他認為熱愛哲學，就是應該「為哲學而哲學」。
其實乍聽我這話，很多人就不明白我的意思，
說不定還有人會說：「你很糟糕喔...你是工具主義者！」
其實這哪有什麼主義？
哲學服務生命，指出生命的實踐之道。
對我而言，這才是意義，才是真實。
哪有什麼「為哲學而哲學」？
一門「學」擺在那邊就是「知識」而已。
「知識」只是途中璀璨的花朵，怎能是終點？
那比「以理性為終點」者還少了一站。
如果不認真去練習、推研如何實踐，如何精進，
單單光是耗盡一生採了一車的花朵，最後是想帶進墓裡嗎？
我聽過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吧：
「當船沉了的時候還是有用的知識，才是真知識。」
那，哲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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