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興創作】神啊,我有罪
昨夜,電鈴響起,泡麵從嘴邊溜了出來。試圖減緩吸麵喝湯的速度,小心翼翼將麵送入口中,細嚼;此時,發覺我也有淑女的一面。是耶穌敲的門,門被敲得又急又響,他說我已經兩個月沒有繳房租。像是透過鑰匙孔看到狼狽的我,他刻意安靜,試探著;我也像是看見他似的:耳朵貼緊門面,停止呼吸。停止呼吸(我)。午夜兩點,他才甘心離開。球鞋摩擦著樓梯,發出難聽的沙沙聲;房東太太總說他的腳步太沉重,走路沒有靈魂。
其實並不是不想繳房租,只是自上個月起,母親止付我所有的一切開銷,才會落得這番田地。第四台沒有被切,可是電視卻在這個月的十五號宣告不治;連我的瓦斯爐也宣告獨立,決定和冰箱小姐相宿相棲;還是,熱水瓶最講義氣,最後一刻仍沒有捨棄我。泡麵也是。
我和耶穌的關係很微妙,沒有曖昧,可是他卻很喜歡與我分享心事。以前就算我沒有繳房租,他也就摸摸鼻子算了,在我家喝罐啤酒就算交差。可是,這兩個月他的姨媽姑婆二表姐從外地回來;女人嘛,在一起難免聒噪,所以總會在他耳根旁說些什麼。於是,我變成「波浪舌」下的犧牲品!
一晚,耶穌知道我在家,比起上回這回溫和許多,好像也喝了些酒,微醺似地,在外對著門像對我耳語,他哭著抱怨自己活得太累,他有滿腹的委屈,世人對他有許多誤解,最近,竟連我也對他視而不見。原本藏匿在根本底下的羞恥也被叫了出來,哭得愈來愈兇。推開門,見他一臉落寞,拿起放在他身邊萊爾富袋子裡的可樂娜,隨意地和他碰杯,就咕嚕的喝下。即使,我比較海尼根的味道。
沒有聲息的交集,只是悶著頭喝酒,感情是揮發在空氣中的酒精。時間悄悄走到凌晨四點半,啤酒的靈體在午夜三點就已消耗怠盡。耶穌不常如此放縱自己,以前陪他一起喝酒,通常都是在愉悅的情況之下進行的,最近,改變了許多,可能真的是我沒繳房租的關係吧!
為免為難,不論是耶穌還是我,我決定回老家住。這下可如了母親的意。收行李那天,耶穌說他會記得那天的可樂娜之夜,微笑回應他。有許多知心好友,但和耶穌的關係最為讓我匪夷所思,要好的基礎建立在啤酒之上,這是一般男女不可能有的交情。
「有空就找我聊聊天。」在坐上計程車之前他丟下這句話,沒有淚眼汪汪沒有依依不捨沒有房東太太。我們的交集在那次離別後斷了聯絡。剛離開的時候,我常做悠遊在啤酒海的夢,還夢到耶穌;但,後來就沒有了……後來,我開始對他有些想念。想念對友情虔誠的自己,想念兩個人的可樂娜,想念那床因潮濕發霉的床褥……
神啊,我有罪,請賜給我永生想念祢的毅力。
附註:我本人就是個基督教,對耶穌完全無不敬之意,只是純粹的創作與心境之傳述而已。
Cindya
二○○五.八.二十一
晚上 十一時二十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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