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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5-11 23:45:25| 人氣1,06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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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之夢-3


『籠中的小鳥出籠了,你能叫牠不飛嗎?』

我以為我是那隻美麗的小鳥,終於飛出籠了,高興的想要展翅高飛,可是到了法國,我才發現那是另一個籠子。

剛到諾曼第城堡,人生地不熟的,我什麼也不懂,亨利向管家、女僕介紹我,我在他們眼中看到錯愕,想必心裡頭是在想:「原來的夫人呢?」可是他們還是得服侍我。

城堡那裡,有個好大好美的湖,他們說在那個湖可以看到自己,什麼叫看到自己?我不懂,我想去看一看,所以在到城堡的第一個晚上,我就不顧天空飄著的小雨到了湖邊,湖邊的天色很暗,管家拿著電筒在後頭跟著,亨利幫我打著傘。

湖邊放著一張椅子,亨利剛好轉過頭和管家不知道說些什麼,我看到椅子上坐了個人,那身形,诶~不就是我嘛?!

我嚇了一跳,叫道:「妳是誰?為什麼坐在這?這是我的位置,妳起來~妳是誰?妳回答我!妳告訴我呀~!」我叫的好大聲,但是那女人頭兒也不轉,慢慢的站了起來,我順著她的身勢坐了下去,看著湖的那頭,起了變化....。

湖那頭出現什麼我說不上來,只知道當我回過神來,亨利已經把外套批在我身上,打著傘,說:「雨大了,回去吧!」

跟著亨利回去的,到底是我在湖邊看到的那個女人,還是原本的我,其實連我也不明白了,或許打那時起,我已經不再是我了。

剛到諾曼第的那段期間,亨利每天擺上宴席,向他的親朋好友介紹我,流水席像是沒停過似的,可是我心裡頭一點兒也不快樂,好像又回到了被人觀看的鳥籠似的。

過了一段時間,我悶了,我告訴亨利我想學畫兒,亨利很高興,他也希望我能多出去認識朋友,他告訴我:「妳離開了中國,就是自由的;自由,就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人會管妳,也沒有人會跟著妳。」他幫我請了個有名的畫畫老師,叫做薩爾瓦多,薩爾瓦多的畫室在巴黎。為了學畫,我在巴黎找了個小公寓住了下來。薩爾瓦多有很多的模特兒,大部分都是他的女人。

有一天,學完了畫,薩爾瓦多的朋友來了,帶著我來到了一家咖啡館,叫什麼~「蒙巴納斯咖啡館」,那兒的人都是學藝術的,藝術家,總是有那麼一點兒特別,我在這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我愈來愈喜歡到蒙巴納斯咖啡館,我認識了好多的朋友,在那兒我好快樂。可是,我也意識到我和亨利好像愈離愈遠了,我們很少講話,我回家也愈來愈晚,我開始擔心,於是想把亨利帶到我的世界。我帶著亨利來到了蒙巴納斯咖啡館,讓他看看我的朋友,可是亨利一點也不喜歡這裡,來了一次就不來了。

亨利一直想為我開個畫展,他認為我畫的畫是很棒的,你看畫中的伯爵是不是很帥?他帥,是因為我把他畫的很帥!畫兒,哪做的了準!

畫展終於在巴黎舉行了,在最豪華的地點,最高級的餐飲,擺上我的畫。

畫展那天,我把我喜歡的畫放在最醒目的地方,為我的朋友換下他們不需要的碟子,然後穿上我認為最適合那天的衣服走出來。沒想到,亨利一看到我,就說:「妳穿那什麼衣服?去換掉。我要妳穿上我為妳準備的旗袍。」我當然不肯,都離了中國,我為什麼要穿那束縛住我的旗袍?

可是亨利終於說出心裡話了:「妳知不知道你脫了旗袍,就什麼也不是了。」

最後,我屈服了,我回到了另一個亨利為我打造的籠子,逃也逃不出。

從那以後,我連城堡也不回去了,我們難得見上一面。

就這樣,我們拖了三年。有一天,亨利來巴黎找我,問我到哪兒去了。我淡淡的回答:「去薩爾瓦多那兒學畫了。」

他說:「學畫?那去畢諾醫生那兒做什麼?一待就待了一下午?」畢諾醫生是亨利的一個朋友,約了我幾次吃飯,我也就去了。

可是他跟蹤我?!他怎麼可以這麼做?我心裡頭好氣,可是還是淡淡的回答他:「身體有點不舒服,就上畢諾醫生那看看。」

那晚的爭執後,我們離更遠了,甚至有一天,他來到巴黎,到了我的小公寓,我直到深夜到家才知道。可是那天薩爾瓦多有事情,我非要幫他,沒法和亨利好好聊聊。亨利生疏的對我說:「沒關係沒關係,妳忙妳的。我明兒個有事要上巴黎去坐火車,總不好到了巴黎不住自己家,還去住旅館~這才來打擾妳。」

我得了他的保證才外出去幫薩爾瓦多,一直弄到了凌晨才回來。回到家才睡沒多久,亨利就要準備出門了。那天早上我真的很累,打起精神送他去車站,想送走他後回頭再睡一會。我們到車站時,火車都已經進站了,亨利趕忙上前搭車去,我也就回去了。

我怎麼也沒想到,那班火車竟然發生了事故。等到警察來通知我時,我怎麼也不相信,沒找到屍體,誰能說他死了?這怎麼會呢?早上我才送他到車站的呢,下午就跟我說他死了?我不相信,可是警察找到了他走時帶著的皮包,證明了他在那班火車上。

亨利就這麼消失了,什麼也沒留下。我到了銀行,想領出他存在裡頭的錢過生活,沒想到我到了銀行,行員卻跟我說銀行裡頭一毛錢也沒有。我不相信,要看提領人的簽名,那筆跡,我是不會認錯的。我問了行員錢提走的日期,竟然是火車事故發生的那一天!

這怎麼可能?我看著亨利上火車的,那天早晨那麼匆忙,他不會有時間來銀行領錢的,那錢呢?亨利連個遺囑都沒留下,我什麼也沒有了。

也是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亨利之前投資了中國古董的生意賠了好多錢,不得已,我只好賣掉了城堡。賣掉城堡還了錢,只剩下所剩無幾的幾百塊錢,我把它給了城堡管家和女僕,要他們到諾曼第的小鎮做點生意過活。然後,我拎著不多的行李開始流浪。

戰爭開始了,我找不到工作,我什麼都不會,能做什麼?我成了薩爾瓦多的新模特兒。

後來,法國也參戰了,我發現不只我窮,大夥兒都窮,我找到另一個掃地的工作,在巴黎街頭租了間七樓的小小傭人房,房間的門鎖還壞了,要爬七層的旋轉樓梯才能到。

『每天我在路上,養成了一種習慣,有意無意的抬頭注視街上的路人,我想有一天我會在街上碰到他。』

我總覺得亨利一定沒死,他一定是帶走了全部的錢,要報復我。我好恨他,我想著有一天找到他一定要狠狠報復他,都是他讓我流落在法國街頭。

台長: 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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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藝術設計(手創、設計、室內空間、裝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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