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是我這個鄉巴佬進大城的初體驗,每天早上五點半起床坐火車的日子是有些辛苦,但是本人還是可以阿Q式地自得其樂,二、三月的時候坐電車我總是選靠路的那一邊站,經過公墓的時候,可以看到橘紅色的大木棉花開在禿禿的樹枝上。大自然是奇妙的,一般而言,大花加禿樹那樣的組合聽起來就不怎麼令人心動,但是不知怎麼地,木棉花還是有它莫名的美麗。順帶一提,公墓旁的花其實紅多於橘,原因不明。
在台北火車站,對,那天橋,現在已經沒有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
現在到達台北火車站,如果要穿過忠孝東西路到另一邊唯一的一條路是走地下通道,對一個都市人來說,是有好處的,一來,可以享受幾秒沒有廢氣的空氣,是沒有山上的好,但是聊勝於無,二來,有許多小店可逛,有便利商店可以買東西,有小誠品可以消磨時間,可以在連鎖咖啡店小憩。
但是,我想念那座天橋。上下班的時間那座天橋上總是擠滿了人,每個人都在移動,心很急,上班上學要遲到老闆老師可不依,下課下班幾十萬人想要回家,但是人潮移動的速度奇慢無比。
第一次踏上這座天橋的時候,天橋隆隆地響隆隆地振動,不是地震,可我有一種這座橋要下一秒就要垮了的恐懼,快速瞄了一眼別人的表情,若無其事,我就硬著頭皮也上了,我想愚民大概都是這樣死的吧!後來才發現原來是橋下車流極大極快,整個忠孝東西路都在努力地支撐人、車、橋,無奈還是太吃力了,馬路、人、車及橋都在抖動。但是大家都習以為常,只有我這個鄉巴佬,呵。
天橋上有固定行乞的一位胖子,穿著污穢的衣服趴在天橋上賣口香糖(到底是賣還是行乞啊?),我經常給他一點小零錢,直到看到他好手好腳的在百貨公司的地下餐館吃飯的那一天為止。
晚上的天橋,很安靜,還是有幾位旅客行色匆匆,但大部分的人已經放慢了腳步,如果運氣好,我會碰到攝影師在拍台北的夜景車流,畢竟這個方便的俯瞰景點不是到處都有,而且這個地點也算是有代表性。這時候我會遠遠的欣賞這些攝影師專注的神情。(是那個廣告說認真的女人最美麗?對了一半。)
這座天橋還藏著我的一個小秘密,現在要公諸於世了。我老是在下雨天在這座天橋上向人搭訕。我有帶傘的好習慣,有時火車上看外邊還是好天氣,到了台北火車站已經開始下著傾盆大雨,我就開始偷笑,心想機會又來了。最重要的先選定目標,我一般男女老幼通殺,但是還是偏好制服美少女。接下來,要鼓起勇氣快步走到目標旁邊,先把傘撐到先生小姐頭上,然後禮貌甜美的問一下,我跟你一起撐傘好不好?這招屢試不爽。有時我們會聊聊天,有時就這樣靜靜地走到那個人要等車的地方,簡單的對話:謝謝,不客氣,byebye。如果有人問我為什麼要做這種無聊事,說正格的,我還真答不上來。可能我無聊、變態、享受搭訕前一刻緊張的快感還是想日行一善?
海德堡的春天天氣多變,上週吃完晚餐走回系裡的路上也突然下了大雨,路上有帶傘的人有沒帶傘的人,我是後者。沒人向我搭訕,我盡量靠著屋簷慢慢的走,想起那個小秘密,那些攝影師,那個胖子,那座天橋和我是鄉下人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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