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小學一個多禮拜了，許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接觸」，不但孩子興奮，連我也常感新鮮。
今天早上的「第一次接觸」也很特別，我竟然當著孩子的面哭了。原因無他，因為我很氣。
老二在吃牛奶穀片早餐的時候，吃完一輪先要我幫她加穀片，我照做了她又要我加牛奶，我看她碗裡還有大半碗牛奶，於是請她先吃再說。她忽然就用很不客氣的語氣：「為什麼妳不幫我加牛奶？」然後便開始哭鬧。
「妳說話沒有禮貌，我不會幫妳做任何事。」最近我們在實行禮貌習慣養成，如果孩子們沒有說「請」，沒說「謝謝」，沒有語氣溫和，我便不會理她們。沒想到此話一出，她哭更大聲了，還罵了媽媽。罵媽媽就要去罰坐，於是二小姐受到處罰。
我一直沒理她，等了一會兒爸爸出來才喚她過去吃。她又說：「巧克力片都已經軟了......我不要吃。」後來當然又是討一陣罵，然後在淚水中吃完她的早餐。
之後輪到老大，當她拿出書包時，我順便拿了她的聯絡簿，裡面有老師發的晨光時間的選單，是請爸爸媽媽填選一個有空的日期，到學校帶晨光時間，內容可以自訂。昨天我原本寫的是「自然科學」，因為我想教小朋友「八大行星」(嘿嘿)。可是早上我又覺得，若排在下週一，我會沒時間準備教材，乾脆先改為「說故事」，如果有時間準備，到時候講自然科學也無不可。
修改的時候，老大湊過來。她馬上跟我說她不希望我改，我解釋了一下，她還是不願意。竟然就垮下臉開始哭鬧，一直重複一句話：「可是我不喜歡妳改成說故事，我比較喜歡之前的。」說了好幾次。
當然，她不懂我、我不懂她，我們又槓上了。這週我真是受夠了，這一週裡，舉凡包書套、寫名字、排書架、削鉛筆、帶課本、寫作業的順序........每一件事她都要自己做主，現在連我的晨光時間也得聽她的，我真是被打敗了！
接下來我不必講了，又是罵、又是哭，我也平靜不下來了：「媽媽不能決定自己的晨光時間嗎？什麼都要聽妳的嗎？」「每天都用不禮貌的口氣跟媽媽說話，都沒有想過別人幫你們做的事情嗎？」這週的混亂所帶來的不滿，我這時倒是全部發洩出來。
到了學校，她逕自走入後門，一個人在大操場上找路，這是她第一次走後門，因為昨天她告訴我說她認得路了。看著她小小身影，走到右邊發現自己錯了，又往左邊走，頭都沒有回，我在心裡想：「沒回頭，是不想理媽媽，還是因為她已經全心放在學校，不想再留戀剛才的衝突？」「等中午，媽媽會跟妳合好的，媽媽會利用時間想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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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媽媽朋友說，她希望在部落格裡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憶，少講些每天發生的不愉快，就會很快的忘記。在生活中，多留一些幸福的足跡，就少些不快樂，尤其對孩子也好。
我想我做不到。但是我知道，這些不愉快我很快就會忘記。如果我因為寫出來而想清楚，我就有更多愉快的回憶。
小狗子在自己格子裡寫著：「母親的天性就是如此吧，前陣子陪他們二個看「企鵝寶貝」，感受到生物界傳承生命的本能及偉大，我看見一堆可愛的企鵝寶寶們依偎在一起，每隻長得幾乎都一樣，可是他們的爸爸、媽媽憑藉著叫聲，仍可以清楚的辨認出自己的寶寶。」
我想到，星期三學校的制服日那天，我接老大放學的時候，幾十幾百個穿著制服的小朋友，從校門口狂奔而出，而我總是能遠遠的、第一眼、立刻就認出我的老大！她不是特別高、特別搶眼，可是我就是能認出來，靠著她的髮型、走路的那種姿勢律動、還有書包紅紅的背帶。遠遠的就給她揮揮手，告訴她我看到她了。她那時一個靦腆的笑容，總是讓我們一起放下一顆等待的心。
她說她們班上，很多人走第一路隊、很多人走第四路隊，只有她一個人走第二路隊，所以老師把路隊旗交給她，告訴她：「因為只有妳一個人走第二路隊，所以妳要自己照顧自己，沒有人跟妳作伴，妳要自己保護自己的安全！」因為老師的託付，她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剛知道分班的時候，她幼稚園的同學，都沒有人跟她同一班。開學那天她有點緊張，我告訴她說：「媽媽請妳做一件事，每天認識一個新朋友，然後把他的名字記起來回來告訴我，這樣今天至少妳就有一個朋友在班上，明天妳就有兩個，.........這樣妳就不怕寂寞囉。」沒想到一週裡面，她沒記幾個朋友的名字，舊朋友就在隔壁班，每節下課都一起玩，一點都不寂寞。大小姐不需要媽媽的點子，日子還是過得很熱鬧。
每天傍晚，她總是一起跟我去接幼稚園的老妹，興沖沖的跟以前的老師報告上學的點點滴滴，講得口沫橫飛、欲罷不能，因為會耽誤了老師手邊的工作，要一直提醒她，時間到了已經講十分鐘，我們改天再講吧！
那天我順便買的三本考卷，本來藏起來，想等段考前再拿出來讓她練習。沒想到眼尖的她發現以後，雄心大發一定要考一回。考完以後，還因為最後一題沒寫對，想在我打分數以前偷改，我知道她想拿100分，但是：「打分數時就不能改了！」「97分很棒了耶！妳第一次考就拿97分，這成績很厲害啦。」傻大姐，留一點進步空間嘛！第一次就100分以後怎麼有進步的樂趣呢？
昨天我們去東區找朋友吃午餐，上了公車我問司機，小學生投多少錢？然後把八塊錢零錢，交到她手上，她在搖晃的車上投了錢，坐了這輩子第一次花錢的公車。然後很高興的強調：「我都沒有撒出來耶！」
她寫功課的時候，總是要我在旁邊看著。然後寫完就要問我：「這樣可以嗎？」我說可以、很好，可是她自己有主意，認為不好看的，還是擦掉重來，擦的一本簿子摺痕、筆痕一堆爛爛，我看到她求好心切的，想要做到最好，這孩子有著跟馬馬虎虎的媽媽完全不同的完美主義個性。
最好的是，她喜歡上學、她喜歡老師、她喜歡交新朋友，她適應得很好，讓媽媽少了很多心可操。
我不知道二年後，自己會不會這樣寫著老二上小學的故事。因為第一次就是這麼可貴、新鮮、感動、笑淚都感受深刻。大姐擁有的，除了是自己的第一次，還是爸爸媽媽的第一次。這是身為老大的幸福，老大妳知道嗎？今天中午，我們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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