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丟臉哦!
梁煦煦懷疑自己會在這個冷峻的男人面前,因為太丟臉而昏倒,
起先是混進宴會裏被他逮個正著,
拖到臥房裏去「個別拷問」。
接著又慘遭無妄之災,被人下了藥,
神智不清的在他面前大跳豔舞,
不但對他那樣那樣,而且還這樣這樣……
嗚嗚,不管啦,她最羞人的樣子都被看光了,他要負責啦!
絕世集團的「豺狼」衛浩天,竟會被個迷糊女人給吸引?!
她美麗過人、熱心過人,偏偏惹禍能力也過人,
不乖乖經營手工蛋糕店,卻到處管閒事,
逼得名號響亮的他必須親自出馬,收拾閒雜人等,
這小女人還不知道,他要跟她收取的「代價」可高得很呢……
第一章
黃昏時分,屋內傳來令人酥軟的呻吟。
「不--不要--不要了--」斷續的喘息中,夾雜虛弱的低吟。
「乖,別哭,忍一忍,再一下就好了。」回答的人也是氣喘籲籲。
「不--啊!」慘叫聲響起。
對話很是引人遐想,但令人失望的,屋內並無香豔畫面,喘息不斷的,是兩個年輕女人。
身材修長窈窕的那個,抱著柱子,又是求饒又是喘息;嬌小的那個,則是緊抿著唇,扯緊衣帶,用力勒緊同伴已經太過纖細的腰圍。
「住手!我放棄了,我不要去了--」梁煦煦直冒冷汗,抱著柱子咬牙切齒,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別灰心,再一下就好了,只要我再勒緊一些,帶子就可以打結固定。」沈蜜月很固執,不肯鬆手。
回答她的,是絕望的呻吟。
梁煦煦眼眶含淚,腰部劇痛。嗚嗚,她可憐的腰啊,是不是已經被蜜月勒斷了?
「蜜月,我不想去了。」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怎麼可以不去?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借來這件名牌衣服,你說什麼都得派上用場才行。」蜜月吃了秤硅鐵了心,繼續「行刑」。
梁煦煦後悔極了,好恨自個兒,為什麼要跟蜜月提起,想混進某飯店的宴會裏,偷吃菜色的主意。她開始覺得,這是一個爛透了的壞主意。
為了順利混進宴會,蜜月借來一件貼身禮服。禮服到手後,她們絕望地發現,這種禮服貼身得很,非要先穿上特製內衣才穿得進去。
怎麼辦呢?特製內衣需要訂做,更要花上一筆銀兩。
「啊!對了,我奶奶是上海姑娘,箱底壓著一件小馬甲,大概可以用。」蜜月腦筋動得快,興衝衝的回家去翻箱倒櫃,二十分鐘後趕回來,拿著一件古怪的衣物。
然後,悲劇發生了。
梁煦煦抱住柱子,淚如泉湧,拚命深呼吸。
小馬甲套在她身上,將姣好的身段勒得更動人,托高圓潤的胸,收緊纖細的腰,卻也讓她吃足苦頭。
老天,這哪裏是衣服?簡直是折磨女人的刑具!
蜜月姿態豪邁,跨腳踩住煦煦的背部,拉緊帶子,奮力想固定帶子。
「吸氣!」她厲聲喝道。
「我--」煦煦連連深呼吸。
「吸氣!我叫你吸氣。」蜜月用盡全力,小腿連蹬,猛踩無辜的背部。
「嗚,我--我、我--」
吸氧?!
老天,她都快被勒得斷氣了。
「奇怪,帶子就是拉不緊。」蜜月滿頭霧水,扔下冷汗直流的煦煦,撥了電話去找救兵。
「卿,你借我的那件衣服,怎麼穿不進去啊?」蜜月沈默,靜靜傾聽軍師獻計。「嗯,好,嗯,這樣嗎?」
煦煦抱著柱子,把握時間,貪婪地吸取新鮮空氣。
蜜月踱步走回來,一臉破釜沈舟的表情,讓煦煦心裏直髮毛。
「她說什麼?」煦煦小聲地問,要不是喘得沒力氣,早就拔腿開溜了。
「她說,我的施力點不對。」
「哽?」
「我應該踩你的屁股,這樣方便使力,帶子才拉得緊。」蜜月雙手用力扯,腳則往渾圓的粉臀踩下去--
慘叫聲在暮色中響起,餘音繞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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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宮殿型建築,在特殊燈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金碧輝煌。巨幅的壁畫、精緻的石雕、五彩繽紛的噴水池,都讓人目不暇給。
走道兩旁擺滿鮮花,穿著華麗的男女,魚貫走入飯店內。
今晚,新飯店落成,原企業主擴大經營版圖,在此大開宴席,宴請各界人士,場面十分熱鬧。
每個進入飯店的人,都打扮得雍容華貴,在門前交給接待生一朵粉紅玫瑰,從容走入會場。
煦煦觀察了一會兒,總算明白,那朵花就是賓客們的入門證件。她正在煩惱,自個兒沒有請帖,不好混進去,沒想到宴會主人浪漫得很,讓賓客持著粉紅玫瑰,就能夠進場。
她彎下腰,雙手在花籃裏亂摸,半晌後找到一支粉紅玫瑰。
「太好了。」煦煦喃喃自語,很緩慢很緩慢地直起身子。雖然動作慢得媲美中風的烏龜,眼前還是浮現一層紅霧。
她動作僵硬了五秒,等待昏眩消失。
白色大理石階梯上,賓客陸續進場,煦煦鼓足勇氣,插入行進的人群中,兩個男人被插了隊,先是一愣。
「小姐,你--」
煦煦回過頭,美麗的五官讓人驚豔,繽紛的霓虹在發間閃爍,暗紅色的貼身禮服,更是勾勒出最完美的曲線,禮服外的香肩跟裸臂,看來細緻而滑嫩。
她等著對方說話,那兩個男人卻嘴半開、眼發直,看得呆了。
「有事嗎?」她急著要溜進會場。
兩個男人呆滯地搖頭,別說是抱怨了,連姓啥名啥都忘光了,直盯著煦煦,口水流了三尺長。
得不到答案,煦煦香肩一聳,逕自走向接待處,努力保持鎮定,將粉紅玫瑰交給接待生。雖然姿態優雅,禮服下的腿兒,卻抖個不停,緊張極了。
她忐忑地懷疑,要是露出馬腳,會不會被接待生踹出去?
某種詭異的感覺,讓她打了個寒顫。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打從她出現在水銀燈光下起,就牢牢地盯住她。
她覺得有些冷,卻也有些熱,雖然沒被觸摸,肌膚卻有些酥麻刺癢,彷彿有某個危險的動物,在黑暗的角落,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她--
煦煦左看看右看看,沒發現不對勁,彎彎的眉頭擰在一塊兒。
怎麼了?是她作賊心虛,還是太敏感了?
接待生接過粉紅玫瑰,檢視花莖,詫異地抬起頭來。
「請出示您的請帖。」對方靠過來,如臨大敵,好臉色早已消失不見。
「有啊,不就在你手上?」她力持鎮定,表情有些僵硬,還想靠那支摸來的粉紅玫瑰矇混過去。
「這不是請帖。」接待生臉色沈了下來,揮動手中的玫瑰花。
只是一個動作,兩個人高馬大的便衣守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左一右把她架住。兩個大男人的挾持,讓她腳尖懸空,無奈地晃啊晃。
「喔,這樣嗎?」煦煦小聲地回答,露出僵硬的微笑。
不就都是花嗎?難道他們在花裏動手腳?還是他們跟花店掛勾,非那間花店的花不能當請帖?
糟糕了,出師未捷先被逮。嗚嗚,莫非她跟那些高級料理註定無緣?
看看大廳,煦煦吞著口水,哀怨地歎息。
「如果您無法出示請帖,就請到飯店的安全部門去--」話還沒說完,一雙手臂陡然環過來,猛地勒住守衛的頸部。
眾人同時神經緊繃,守衛即刻行動,搏擊過肩的動作,還施展不到一半,就被強大的力量壓制下來。
半秒不到的時間,連眼睛都沒能眨一下,兩個門神似的守衛已經被制住。
「嗨!」一張笑臉出現在守衛的肩膀上,金髮碧眼,俊帥出色,勾肩搭背的模樣,活像是兩人的哥兒們。
這人笑容滿面,看來和善得很,只有被勒住的人才知道,那雙手臂的力量大得驚人,根本掙脫不開。
看清來者何人,氣氛才緩和下來,接待生拍拍胸口,心臟差點被嚇得停止跳動。
「先生,這位小姐她--」話還沒說完,金髮男人揮手,截斷之後的句子。
「我來做保證人吧!這請帖沒問題,美麗的小姐,你請進。」輕快的男性嗓音裏,有著異國聲調。他雙手一揮,四兩撥千斤,輕易推開兩個守衛,為煦煦掃除「路障」。
臨時冒出個救星,煦煦簡直想撲上前,親吻那張俊臉。
這金髮男人的地位似乎頗高,比在場任何人都高階,有權漠視請帖,放她進會場。早知道會遇上貴人幫忙,她就不用蹲在花籃旁,摸索老半天了。
「謝謝你。」煦煦感激涕零,不敢久留,轉身就往大廳走去。
走得太急,眼前又出現一層紅霧。她停下腳步,連連深呼吸,順順氣兒,頸後的寒毛卻一根根立正站好。
那種感覺又來了,又熱又冷,危險而神秘,讓她起雞皮疙瘩。
在她沒有發現的角落,有一雙眼睛,默默地打量她,發出銳利深幽的光芒,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像是一頭野獸,正在觀察著獵物。
是誰?
誰在看她?
煦煦環住自個兒,掌心在裸臂上摩擦幾下,四下張望著。周圍光亮得很,卻也讓人目眩,她瞇起眼睛,還是看不清楚,光源的背後,是不是有人正在看著她。
「有問題嗎?」放她進會場的金髮男人發問,仍是笑容可掬。
「沒、沒事。」煦煦搖頭,把那種詭異的感覺拋在腦後,舉步踏入會場。
金髮碧眼的男人站在原地,臉上堆滿了笑,打量著曼妙的背影,一手撫著下巴,眼中饒富興味。
這麼漂亮的女人,眼兒柔媚、身材火辣,堪稱極品。別說是沒有請帖了,就算她要拎著火箭筒進會場,他也沒意見。
「衛先生提過,沒有請帖的人,一概不許進入。」接待生很是為難,眼睜睜看著煦煦消失在人群中,額頭上冷汗直流。
這場宴會的請帖別出心裁,粉紅玫瑰的長莖上,都圈著精緻的銀環,透過精密的光譜分析,能顯示持有者身份,等於是身份象徵。
而這位美人兒遞出的粉紅玫瑰,長莖上只有細刺跟綠葉,瞧不見銀環的蹤影。
他敢用飯碗打賭,這女人肯定不在受邀名單上!
「稍安勿躁,別攔她。」他囑咐接待生,不許其他人去抓那美人兒。
「但是,要是衛先生怪罪下來,我們--」接待生打了個寒顫,只是提起那男人的名字,就忍不住顫抖。
傳說中,沒有任何事情能逃過那男人的耳目,他們守衛不嚴,放過一個女人的事,絕對瞞不過他!
想到那雙森冷銳利的目光,接待生抖得更厲害了。
其他人愁眉苦臉,擔憂著自個兒的腦袋,只有金髮男人還能維持愉快的心情。他揮揮手,不當一回事。
「別這麼死板,也不用擔心那匹狼啃了你,我負責盯著她,總行了吧?」他面帶微笑,跟著走進會場。
嘿嘿,能監視這麼美麗的女人,可是千載難逢的好差事吶!
接待生皺著眉頭,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擦掉額上的冷汗,跟便衣守衛交換了無奈的眼神,繼續接待絡繹不絕的賓客。
老天保祐,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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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室內,因為門被打開,有了一線光明。
高大的男人走來,短暫的光明,讓他的金髮在黑暗中閃爍。
「你倒是很大膽。」黑暗中傳來聲音,沒有任何情緒,冰冷無情,那聲音冷得像是冰錐,一字一句都刺得人頭皮發麻。
神偷乾笑兩聲,摸黑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看到了?」這傢伙莫非整晚都盯著入口處,觀察每個入場賓客嗎?想到那雙鷹隼似的眸子,就讓人心裏不舒服。
「從頭到尾。」對方淡淡的回答。
「別這麼死板,規矩之外,總有個通融。」神偷又乾笑幾聲,指尖一摸,把弄著一朵粉紅玫瑰。玫瑰花是從接待處摸來的,不同於今晚的請帖,花莖上沒有銀環。
他把玫瑰湊近鼻端,想起那個嬌美的女人--
「今晚的安全由我負責,所以,不會有任何通融。」黑暗中的聲音,依然冷硬。
神偷趁著四周黑漆漆,扮了個鬼臉。唉,這傢伙怎麼還是又硬又冷,活像個冰塊?同樣效命於「絕世」集團,眾多高級幹部中,這人可是最沒人緣的一個,名聲大得很,卻總是行蹤隱密。
就不知飯店的主人,從哪個鬼地方把他挖出來,還請得動他出馬,負責宴會安全。那些想鬧場的傢伙,就算不買飯店主人的帳,聽見安全負責人的名號,也嚇得逃之夭夭了,哪還敢來作亂?
只是,神偷可捨不得見到美人兒被逮啊!
「我可以監視她。」他自告奮勇,打從放過那美女開始,心裏就在打著歪主意。
「不行。」
「為什麼?」
「我不信任你。」冷酷的回答,不給神偷留半點面子。
黑暗中,神偷的俊臉抽搐了幾下。
「你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問題持續從黑暗裏拋出來。
「不知道,她沒有拿請帖。」神偷沒好氣的回答,心裏暗暗記恨,埋怨對方不賞給他監視美女的肥缺。
「為什麼要讓她進來?」
神偷聳肩。「她很美麗。」
女人的美麗,比任何請帖都有效力。
黑暗中傳來冷笑。
「你不怕她身上藏有武器?」
「就我對女人衣物的瞭解,那件衣服裏可藏不下任何東西。」想起那件貼身的暗紅色禮服,神偷又恢復笑容,吹了個口哨,把玩著手裏的玫瑰。
那件衣服貼身極了,勾勒出的曲線,足夠讓健康男人手腳發軟。嘖嘖,至今他都還能清楚的回想,那豐潤的渾圓、窄窄的纖腰、修長的腿兒--
正想得出神,差點要伸手擦口水時,一陣冷風陡然襲來。他肅然戰慄,還沒能有動作,黑暗中已傳來颼的一聲,手中那朵粉紅玫瑰,瞬間消失蹤影。
玫瑰香氣飄遠,停頓在前方三公尺處。
神偷的表情愈來愈臭,對著黑暗吹鬍子瞪眼,空蕩蕩的手,懷恨地握成拳頭。
可惡!這傢伙搶他的玫瑰花!?
「人都放進來了,你是打算怎麼辦?把她從人潮中拖出去?」他挖苦著,存心看好戲。「這場宴會重要得很,飯店波士聘請咱們的時候,慎重拜託過,希望宴會能順利進行,你這個安全負責人,不會想自個兒去鬧場吧?」
「確認安全問題,就能保證宴會順利進行。」玫瑰花搖曳著,散發一陣陣的甜香,跟持花者的冰冷氣息形成強烈對比。
「你要怎麼確認?」神偷挑起眉頭。
「跟她面對面,直接詢問。」或是拷問。
「你要進會場?」眉頭挑得更高。
沈默。
等不到回答,神偷有些不耐煩,對著黑暗處嚷嚷。「喂,你倒是說話啊!」
沈默。
黑暗中寂靜無聲,已經沒有聲息,連呼吸都聽不見。
幾秒之後,神偷猛地跳起來,三公尺開外的前方,放置著一張皮椅,皮革仍舊溫熱,只擱著一朵粉紅玫瑰,原本坐在皮椅上的人,如同融入黑暗中,不知是何時消失的。
混蛋!
那傢伙根本不理會他,逕自離開暗室,放他一個人像傻瓜似的,對著空氣嚷叫。
神偷用力跺腳,氣得青筋抽動。他仰起頭,對著黑暗發出咆哮。
「該死!『豺狼』,你給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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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光影燦爛的歐式走廊,噴水池前方的廣場擠滿人群,忙著寒暄問候。美妙的音樂流洩,舞池中有人正翩翩起舞。
老天,這些人是打哪裏冒出來的?
煦煦在人潮中,被推過來擠過去,好幾次差點跌趴在地上。
更可怕的是,小馬甲至今仍在折磨她,衣帶勒得太緊,她出氣多入氣少,只要動作大一點,就會缺氧。要不是有強烈的意志力支撐,她七早八早就已經倒地不起,被救護人員扛出去急救了。
不行不行,她不能昏倒,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混進來,說什麼也要吃一頓粗飽,要不然怎麼對得起自己。
罔顧缺氧引起的暈眩,煦煦費盡力氣扒開人群,甩開男人的糾纏,在人海中殺出一條血路,往角落的食物邁進。
哈羅,美味佳餚,我來了!
煦煦為了一飽口福,想嚐嚐名廚的手藝,才千辛萬苦地混進來。她嗜吃如命,又長得粉雕玉琢,漂亮極了,小時候曾有三次,差點被壞人用食物枴走。如今還開了一間手工蛋糕店,聽見哪裏有好吃的,絕對撩起裙子跑第一。
呃,只是今晚情況特別,小馬甲勒得太緊,她大概跑沒兩步,就會缺氧昏倒。
左腳、右腳、左腳、右腳,快到了、快到了--
煦煦以中風烏龜的爬行速度前進,踏出一步又一步,持續逼近食物。她沒有察覺,自個兒的一舉一動,都吸引眾人的注意。
她的模樣專注,姿態優雅曼妙,美麗的臉蛋看來冷若冰霜、豔若桃李。女人們嫉妒她的美麗,男人則癡迷得很,全看傻了眼。
煦煦來到食物前,左手拿盤子,右手拿叉子,雙眼閃閃發亮。
她無比慎重的舉起叉子,用最虔誠的動作,叉起一塊羊小排放入嘴裏,感動地咀嚼--
呃?!
清澈的眼兒突然睜開,感動瞬間消失,她不敢置信地瞪著羊小排,右手的叉子立刻往下一道菜攻擊。
感動不見了,大眼裏充滿恐懼,煦煦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叉子迅速地掃過眼前的各類食物。
一道一道的菜,她都嚐過,菜餚一入口,腦中立刻呈現空白,雙眼也變得呆滯。她平均在每道菜前,呆滯三秒鐘。
哇,這簡直是、簡直是、簡直是--
難吃得無法形容啊!
味蕾遭受重大打擊,加上缺氧,讓她眼前金星亂飛,差點要昏過去。
不會吧?不是聽說主廚揚名國際,是業主重金禮聘,對方纔肯點頭,答應前來駐店。花了大把銀兩,菜色卻可怕得讓人想抱頭痛哭,那些錢是砸到哪裏去了?
煦煦因震驚而呆滯,心中卻又猛地一凜。
她皺起眉頭,像小刺蝟似的,知覺全開,警戒地觀察四周。
那種感覺又來了,危險而尖銳,讓人戰慄,卻不是恐懼--
這次的感覺比先前更強烈,藏身在暗處的視線,似乎已經到了她的身邊,在極近的距離內注視她。她的肌膚酥癢,因為那灼熱的注視而顫抖。
「抱歉,請讓讓。」又嬌又脆的聲音響起。
煦煦嚇了一跳,跳離原地半公尺遠。動作太激烈,一口氣提不上來,她眼前浮現紅霧,雙腳瞬間一軟,差點跪趴在地上。
「你沒事吧?」嬌脆的聲音裏滿是擔憂。
「沒事。」煦煦搖頭,等著暈眩的感覺過去,才艱難地爬起來。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眼前的食物已經消失不見。一個漂亮嬌小的白衣女人,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著塑膠袋在打包。
「反正沒有人吃,擱著也是浪費。」那女人尷尬地笑著,雙手卻沒停,繼續打包。她的五官很美,大概二十多歲,卻有著少婦的婉約風韻,很是迷人。
「他們可能是來不及吃,或是不敢再吃。」煦煦據實以告,退開幾步,讓對方進行資源回收。
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她心裏清楚,這白衣美女不是那雙銳利視線的主人。
「真的很難吃?」白衣美女打包的動作慢了下來,眨著清澈無辜的大眼,看來有幾分作賊心虛。
試探的問句,換來煦煦用力的點頭。
「呃。」白衣美女有些懊惱,手上動作卻沒停。「我以為大家都會忙著跳舞應酬,沒人來吃東西的。」沒人吃才好,她正好可以打包嘛!
煦煦的瞼垮下來。「我就是來吃東西的。」嗚嗚,太過分了,雖然她是溜進來的,但也不能罔顧她吃的權利啊!
白衣美女一臉同情,決心彌補,咚咚咚的跑進廚房,再咚咚咚的跑回來,氣喘籲籲的把一盤小點心端到煦煦面前。
「要不要嚐嚐甜點?」還沒到上甜點的時間,她就先端出來,想博取煦煦的認同。
「同一個廚師做的?」煦煦倒退三步,警戒地問。
「不是。」白衣美女搖頭,露出燦爛迷人的笑容,滿臉的期待。
礙於那張甜美的笑容,煦煦鼓起勇氣,用顫抖的叉子,小心翼翼地切下一小塊蛋糕,緩慢地放進嘴裏--
她眼前一黑,筆直地往後倒下去。
第二章
還沒倒落地上,她腰間陡然一緊。
不知是哪個人,時間挑得剛好,恰巧英雄救美。熱燙的體溫、有力的雙臂,將她接個正著。
這種感覺,比先前的奇異戰慄更強烈,像被雷電穿透身體,所有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她在半昏半醒之間,還懷疑是被一個男人抱住,還是跌進一團火裏。
朦朧間聽見,焦急的口吻,從迷霧的另一頭傳來。
「小姐,你振作一點!」白衣美女急切地喊著。
煦煦沒辦法回答,用盡全身的力量,克制著當眾嘔吐的衝動。那口蛋糕還在折磨她的味蕾,對她來說,難吃的甜點比毒藥還可怕。
她想深呼吸,但是小馬甲勒得好緊,豐盈看似很有份量,卻半點不中用,沒多少空間能容納氧氣。加上會場裏人潮洶湧,想呼吸到新鮮空氣,根本是緣木求魚。
沈穩的腳步聲接近,在白衣美女身邊停住。
「花穗,怎麼了?」男性聲音低沈好聽,音調不卑不亢,一聽就知道是個溫文儒雅的男人。
「這位小姐昏過去了,是衛先生接住她,才沒讓她摔著。」花穗一臉緊張,抓住丈夫的手臂猛搖,尋求幫助。
四周突然變得靜悄悄,雖然緊閉著眼睛,煦煦也能察覺,眾人的注意力全投過來,像探照燈似的,全落在她身上。
精確一點說,是落在她身旁這幾個人的身上。
噢喔,這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她溜進宴會,無意間碰上的,似乎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任何動作都能引來注目。
「怎麼辦?怎麼辦?我去找衣笙來替她瞧瞧好了?」花穗緊張極了,慌慌張張地把環保背袋塞給丈夫,拔腿就去找搬救兵。
冷天霽扯住妻子,不讓她溜開。
「別急。」
「怎麼能不急?人命關天啊!」花穗直跺腳。
「『豺狼』可以處理。」冷天霽淡淡地說道,跟同伴交換一個眼神。
「真的嗎?」花穗停下腳步,輕咬著唇,按壓下心中的罪惡感。煦煦因為吃了她端來的蛋糕,差點倒地不起,她心裏難過極了。
煦煦感覺到,抱著她的那個男人,輕輕的點頭。就算沒有睜開眼睛,她也能感覺到,那人銳利的目光瞅著她,默默瞧著。
她能確定,就是這個傢伙,從她踏進飯店起,就盯上她。別人是怎麼稱呼他的?
豺狼。
這個代號,讓煦煦打了個冷顫。
「這是什麼?」冷天霽打開環保背袋,拿出包裝妥當的塑膠袋,懷疑的目光在妻子臉上挪移。
「呃,食物。」花穗硬著頭皮回答,小腦袋垂到胸口,不敢看他。
「什麼食物?」
「嗯--焗烤花捲心菜。」她只敢盯著裝得鼓鼓的塑膠袋瞧。
背袋的底部,是一包沈重而堅實、香味四溢的東西,被仔細地包上多層塑膠袋,還用膠膜封好,包裝得格外慎重。
「這個呢?」
「烤牛肉。」聲音好小。
「我記得,這個是今晚的主菜。」
「呃,我在廚房看到它,好像很好吃的樣子,而且夠我們吃好多天。」嗚嗚,她勤儉慣了,老是覺得那一大塊烤牛肉在哀求著,要她把它帶回家。
「它們應該在盤子裏,而不是你的袋子裏。」冷天霽緩慢地挑起濃眉。
花穗尷尬地笑著,眼兒左瞄瞄、右瞟瞟,不敢看他。
「我想,既然沒什麼人吃,不如就帶回家,當我們的存糧。」她實事求是地說道,盯著那袋食物瞧。
接下來的幾天,餐桌上會供應的,就是今晚打包回去的菜色。要是現在招供,老公會不會勒令她把「戰利品」全放回盤子裏?」想到這裏,她的心就在淌血。
低沈渾厚的聲音,在煦煦的腦袋上方響起,蓋過一旁夫妻的討論。
「你醒著。」衛浩天簡單地說。
這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斷定她尚未昏厥。
「唔--」她想說話,但胄中酸液翻滾,表情活像吞了滿口釘子。
不行,她不能開口說話!她一開口,肯定會吐出來。
「她吃了什麼?」衛浩天看向花穗,靜靜的詢問。那態度與其說是禮貌,不如說是疏遠淡漠。
花穗本能地靠向丈夫,在凌厲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很想躲起來。
這個安全主任是丈夫的朋友,絕對不會傷害她,但她老覺得他的眼睛好冷酷,沒有感情的成分,看得人心裏發毛。
「只是一口蛋糕。」她小聲的說。
衛浩天端起蛋糕,瞇眼審視,再轉頭看著手中的軟趴趴的小女人。
他把蛋糕湊近煦煦,她臉色唰的發白,小腦袋用力狂搖,堅決不跟蛋糕接觸。就算沒辦法開口,也充分表達,她對這盤蛋糕的恐懼。
「唔--唔--」不!不要再拿這可怕的東西餵她了!
「看來,這位小姐不欣賞甜點。」冷天霽下了結論,視線掃過蛋糕,黑眸緩慢地瞇起。
花穗縮縮脖子,左腳已經跨出開溜步伐。可惜溜得太慢,功敗垂成,走沒兩步就被拎回來。
「餐點是交由你負責的?」冷天霽挑眉,將妻子舉到眼前。
「是啊!」她點頭。
他迅速看過現場的菜色,懷疑更深。
「你換了廚師?」他重金禮聘的法國名廚上哪裏去了?
「呃,我找的廚師比較便宜。」花穗靠在丈夫耳邊,用最小的聲音說。她這可是幫他省錢,先前那個法國廚師,價錢實在高得離譜呢!
她這麼替他著想,他會不會很感動?
冷天霽的反應,是雙眼一暗,額上的青筋抽動。
找到罪魁禍首,衛浩天動手,左掌聚為手刀,輕敲煦煦的頸項。只是一下輕擊,力道用得恰到好處,沒傷到她分毫,卻能讓她脫離苦海。
「咳咳!」梗在喉間的蛋糕,總算被煦煦吐出來。她捂著喉嚨,死裏逃生似的喘息,恐懼地瞪著那一小口蛋糕。
當場,有人摔掉手中的餐盤,驚疑不定的瞪著食物;有人的反應更激烈,直接衝進廁所催吐。
「謝謝。」她整個人偎進衛浩天的懷裏,豐潤的渾圓貼著他的胸膛,姿勢尷尬極了。
先前被噎得沒辦法,還可以賴在他懷裏,現在狀況解除,他可以鬆手了!
「請放開我。」煦煦低聲說道,頭一次跟男人這麼靠近。
她想要站好,卻力不從心。長時間的缺氧,讓她手腳虛軟,腦子裏也一片混沌,只能勉強保持清醒。
「你站不住。」低沈的聲音同樣冷漠,更別提是鬆手。
嗚嗚,就算她站不住,他也不需要靠得那麼近吧?
老天,他好高大!灼熱的體溫,將她都包裹住,讓她從雙頰到腳趾,都感受到他結實有力的身軀和……
味道。
不是古龍水,而是男人身上原本的味道。
煦煦渾身不自在,斷定這個男人肯定不是紳士,竟然吃她這落難淑女的豆腐,手擱在她的腰上,非但不肯挪開,還握得很緊。
討厭!
握得這麼緊做什麼?怕她逃了嗎?以她現在的情形,根本連爬都爬不動。
身旁的人愈聚愈多,湊過來「關懷」,瓜分稀少的新鮮空氣。
煦煦做深呼吸,沒想到視覺效果好得驚人,低胸禮服下的豐盈呼之欲出。男賓們看得血脈賁張,也跟著深呼吸。
呼、吸--
呼、吸--
一大票人跟著她抽氣,差點要得呼吸急迫症,全體呼氣、吸氣的聲音像抽風機一樣,次次作響。男人們的目光全盯著她胸口,想分享一點春光。
「我想,我可以帶這位小姐去休息。」一個男人自告奮勇,走上前來,想從衛浩天手裏接過煦煦。
「放手。」
手才伸到一半,冰冷的語句響起,把男人凍在原地。
他的口吻很冷淡,眼神卻嚇人極了。
「呃,我想--」
「滾。」簡潔明瞭的單字。
男人全身劇烈發抖,在凌厲的目光下,迅速地收回雙手,連滾帶爬地奔出人群,不敢造次。
衛浩天淡淡的掃了四週一眼,目光凌厲冰冷,加上毫無表情的冷酷模樣,讓心有遐想的男人,像是被當頭澆了一桶冰水,全嚇得縮回視線。
所有人都心裏有數,跟這種男人爭奪,絕對只有死路一條。美人再找就有了,命可是寶貴得很啊!
懷裏的俏人兒半閉著眼,沒察覺四周暗潮洶湧,雙手軟軟的搭在他肩頭。
煦煦支撐不住,眼神朦朧,紅唇輕啟,軟馥馥、香暖暖的身子靠在衛浩天身上,不斷喘啊喘。幾次自立自強,想要站好,最後都功敗垂成,反倒像是在挑逗磨蹭。
「拜託--我、我們,可以離開這裏嗎?」她虛弱地說道,懷疑會當眾死於窒息。
衛浩天低頭,看著她酡紅嬌豔的粉頰,深邃黝暗的黑眸,閃過幽暗的光芒。他舉起手,粗糙的指尖畫過她粉嫩的肌膚。
煦煦輕咬著唇,無意識的輕吟,覺得臉上有些癢。
「拜託。」軟軟的嗓音,聽得人骨頭都酥了,沒人知道她正在心裏嘶吼。
空氣!拜託,不要再圍過來了,滾遠一點,快給她新鮮空氣!
要是她有力氣爬起來,絕對會拿軟木塞,塞住這些旁觀者的鼻子,制止他們呼吸。
「在這裏也問不出什麼,請帶她去休息。」冷天霽交代道。
一個劇烈的動作,煦煦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被抱起,接著她身下這個龐大的「代步工具」開始移動。
就像摩西過紅海似的,人群乖乖的讓開一條路,看著衛浩天抱著煦煦離開。
男人們擦著口水,礙於那冰冷的目光,不敢上前半步;而女人們手腳發軟,恨不得踹開煦煦,取而代之,昏厥在衛浩天懷裏。
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中,兩人風光退場。
「我也去。」花穗自告奮勇,想去照顧病號,更想乘機開溜。
「別打擾他們,『豺狼』有事要問她。」冷天霽仍保持溫和的笑容,只有微瞇的雙眼,暗示他心情不太好。
「但是--」花穗咬著紅唇。
「沒有但是。」冷天霽不容辯駁,拎起她的領口,讓那雙修長的腿兒離地。「我也有事要問你。」他瞇起眼睛,將意圖逃離現場的妻子帶回辦公室。
花穗抱著打包好的食物,乖乖被拎回去。臨走前,她還哀怨地瞥了一眼煦煦消失的方向。
嗚嗚,沒辦法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 ++++ ++++
空氣從渾濁,逐漸變得清新,吵雜的人聲也消失不見。
男性的步伐很沈穩,帶來規律的晃動,讓煦煦覺得好舒服。她低哼一聲,像隻貓兒似的,側頭在臉畔的衣料上磨啊磨。
先前缺氧的難受,跟那一口可怕甜點的折磨,在離開人群後,影響力大減,她的精神慢慢恢復,緊擰的柳眉鬆開,神智還是昏昏沈沈的,所有反應,還屬於本能動作。
這個人要抱著她去哪裏?醫務室嗎?
步伐停了,她茫然地抬起頭,困惑地看著四周。
怪了,這間醫務室,怎麼很像是一間臥室?連她坐的地方,都像是一張又大又軟的床。
還沒看出個端倪,強大的力量陡然扣住她的下顎,讓她好疼。
「好痛。」她低呼一聲,勉強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好看的男性臉龐。他的五官有如鬼斧神工,深刻俊美,又透著絕對的嚴峻,讓人膽怯。一雙劍眉斜剔揚銳,襯托著那雙黑眸,顯得更加凌厲。
好漂亮的臉,比她想像中的惡魔還要英俊。
現在,這英俊的惡魔滿臉陰鷙,逼近她的臉,充滿威脅地瞪著她。她不知死活,再度讚歎,怎麼會有男人長得這麼好看?
「你是誰?」問句響起。
「唔--」
「說。」平淡的詢問,附贈令人疼到想哭的手勁。
「放手,好痛好痛。」小腦袋左搖右晃,卻還是逃不過他的掌握。
熱燙的氣息吹拂在耳邊,掠過她的發,帶來酥癢的感覺,跟冷酷的拷問形成強烈對比。
「說了,就不疼。」
衛浩天低下頭,雙眼閃爍異樣的光芒,從粉嫩的腿兒,一路看到纖細的腰、豐潤的胸,以及美豔的小臉蛋。
這麼美麗的女人溜進宴會,肯定別有用心。她媚眼如絲,半躺在他懷裏要求獨處,是想提供私人服務?
他不是什麼君子,而是慣於掠奪的男人,送上門來的肥肉,不可能往外推。
更何況,她如此美豔動人,的確讓他心動。從第一眼起,他的視線就挪不開。理智要他維持冷靜,查出她的身份,慾望卻讓他疼痛,幾乎想不顧一切,將她拖抱進房內,恣意地享用。
「煦煦,梁煦煦。」她吸吸鼻子,疼得不斷輕吟。
強大的手勁鬆了些,還是箝制著她,不讓她掙脫。
嗚嗚,這男人好討厭,用這種爛把戲問女人的名字就算了,還把她捏得好疼。
「你混進來,有什麼目的?」衛浩天沈聲問道,語調平穩,沒有起伏。
「目的?」她呆滯地重複,睜開朦朧大眼,一臉茫然。
煦煦沒發現,自個兒洩漏了不少春光,提供不少額外服務。柔膩的酥胸、修長粉致的腿兒,全溜出來跟他打招呼。
「我是來吃東西的。」她照實回答。
濃眉擰了起來,不滿意她的回答,表情酷得很。
「我特地來吃東西,但是那些菜都好難吃。」她委屈地說道,水嫩的紅唇微嘟,在嬌媚中,添了些許稚氣。
眼前的俊臉,還是冷硬得像石像,只有眸子亮了幾分。
「我不說謊的。」她強調,坐在床上伸出食指,左搖搖、右晃晃。
衛浩天挑眉。
唉,真是的,這個俊帥的男人並不相信她呢!
腦袋好重,煦煦撐不住,整個人往後躺。還沒碰到床面,頸子後就多了一隻手,穩穩的把她撐住,轉眼又把她拉回來。
衛浩天看著手裏的小女人,濃眉蹙緊,嚴酷的面容上,多了懷疑。
「你不相信嗎?」她可憐兮兮地問,全身放軟。因為被抱得太舒服,她索性毫不反抗,癱軟在他手裏。她喜歡他的體溫,也喜歡他的味道,有讓人安心的感覺。
好矛盾啊,他的視線讓她不安,為什麼氣息卻又能讓她安心?
這次,衛浩天搖頭,當作回答。
「我是來吃東西的,但是,你們都把好吃的東西藏起來了。」太可惡了,開飯店怎麼可以藏私。她肚子好餓,好吃的東西都藏在哪裏?
寂靜的臥房裏,只有她飢餓的腸胃,發出哀傷的抗議。
煦煦聞到某種香醇的味道,很淡很淡,卻逃不過她靈敏的嗅覺。
抗拒著腦袋的昏沈,她抬起頭,像小動物般嗅著,閉上眼睛,全憑本能動作,一雙小手順著香醇的味道摸去。
掌心只感覺到男性的炙熱體溫,還沒碰到他,小手就被牢牢握住。握住她的那隻手強而有力,粗糙卻溫熱,摩擦在肌膚上,有說不上的異樣刺激。
她也不在乎,專心一志地尋找美食。柔嫩的唇兒半開,愈靠愈近,本能的伸出舌尖,輕輕的舔過,舌尖的味道,讓她笑開了臉。
啊,好吃的東西藏在這裏!
小嘴飢渴地往前貼,香嫩的小舌想找好吃的東西,卻探進某種熱燙濕軟的--
咦!?
這是什麼?熱熱的、燙燙的,有種她不曾嚐過的味道。
醇厚細緻的味道,跟強烈的氣息混合,形成更魅惑的感覺。她閉緊雙眼、緩慢的挪動小舌,專心的品嚐,舌尖在其中翻轉,用每個味蕾去感受。
朦朧之中,她腰間一緊,強大的力量提起她。她低哼一聲,張開貝齒咬住,捨不得讓到口的「美食」溜了。
「唔--不、不要跑--」她口齒不清地說道,雙手被困,不能蠢動,唇兒還是貼住不放。
嫩嫩的唇上,只覺得又酥又麻,讓她全身發軟,忍不住低吟出聲,既困惑又迷惘。那種感覺好奇怪,像是有東西或輕或重地啃著她的唇,仔細品嚐柔嫩的唇瓣。
啊!
怎麼回事?這「食物」反咬她呢!
不但如此,對方開始反攻,反客為主地將她的舌推回來,她措手不及,反倒成了被淺嚐深吮的那個,丁香小舌被糾纏、追逐,吻得心兒慌慌亂亂。
軟弱的小手,搭在他肩上,揪緊男性衣物。
煦煦輕哼著,舌尖嚐著複雜的味道。這味道說不上美味與否,卻強烈誘人,讓她捨不得鬆口。
熱辣的感官饗宴,對她來說,太過陌生刺激,根本不是衛浩天的對手,早被他吻得全無招架之力。美食跟情慾,原本就同樣誘人。
當炙熱的胸膛,貼上半裸的酥胸,摩擦挑情時,她早已昏了頭,暈暈的任憑擺佈。
隱約覺得,好像有點不對勁,卻又不知是哪裏出了問題。況且,他熱燙的唇舌、他沈重又紮實的重量、他結實精壯的肌肉,都讓她好舒服--
嗯,這麼舒服的事,不可能是壞事吧?
小臉蛋上浮現微笑,酥軟地任他亂摸,大手探進衣服裏時,她以輕顫作為回應,還發出引人犯罪的輕哼,完全不知道,自個兒已經大難臨頭。
她喜歡他的氣味、他帶來的感覺,酥麻熱燙,讓她顫抖不已。
美中不足的,有強大的力量握住她的手腕,拉過她的頭頂。衛浩天以單手摸遍她的身子,卻又不許她碰他。
不過,在火燒似的快感下,她的遺憾很快被拋在腦後。當他炙熱的唇舌含住她敏感的耳珠,她只能顫抖,發出低低的哼叫。
她喘息著,被陌生快感折磨,腦子裏亂極了,在他身下翻騰,身軀緊密摩擦著。暗紅色的絲綢,在黝黑大手的摸索下,三兩下就落了地。
就連枷鎖似的內衣,也在靈巧的大手下,輕易被解開--
第三章
輕柔的音樂聲響起,流洩在室內,襯托春意濃濃。
緊接而來的,是驚天動地的咆哮。
「豺狼,你在哪裏!?」神偷的怒吼,從客廳傳來,差點把屋頂給掀了。
煦煦迷濛的睜開眼,像鴨子聽見春雷,不知該做何反應。
那聲怒吼吵得很,穿透昏沈的迷霧,而小馬甲被解開,新鮮的冷空氣灌進肺中,也讓腦子清醒了一些些。
她開始困惑,為什麼自個兒會光溜溜的躺在床上,身上還壓著一個健碩高大的男人。
更令她想不通的,為什麼他的嘴會吻著她的、她的--那裏,而他的手,會摸揉著她的--呃、她的--
身上的壓力驟減,衛浩天拔身而起,俐落地下床,往客廳走去。黝黑結實的身軀是半裸的,襯衫擱在床上,剛好蓋住一頭霧水的煦煦。
通訊螢幕上的神偷,瞧見從臥室緩步踱出的衛浩天,立刻蹦得半天高。
「小偷!」神偷指控,對著螢暮齜牙咧嘴。
衛浩天冷眼橫眉,沒有反應。
「還給我!」
「還什麼?」
「還問!當然是那個美女,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不關你的事。」衛浩天回答得輕描淡寫。
「喂,她可是我先看上的,你別以為用安全主任的名義,就能把她帶回房裏。」
「我有事要問她。」
「哼,孤男寡女關在一起,能問啥?連衣服都脫到一半了,可別跟我說,你有事問人的時候,都不穿衣服的啊!」神偷用鼻子噴氣,一臉鄙夷。
「你打擾了我。」衛浩天雙手環在胸前,看著視訊螢幕,冷酷的模樣,像是身處戰場,而不是春意盎然的臥室。
「你搶了我的獵物,還敢說我是打擾?說,她到底在哪裏?」神偷跺腳,埋怨自個兒慢了一步。
怪了,那女人有特殊嗜好嗎?怎麼會放著熱血男兒不選,反倒跟了豺狼?抱塊冰塊,只怕都比抱這傢伙溫暖!
「她在我床上。」
「床上!」神偷倒抽一口涼氣,火氣全滅了,雙肩絕望地垮下。完了,都上了床,豺狼的手腳這麼快,美人兒肯定被吃了。「我們必須討論一下朋友道義的問題。」他歎氣。
「以後再討論。」提議被駁回。
「為什麼不能現在討論?」神偷抬起頭來。
「我在忙。」
「忙什--餵!你做什麼?餵--」懷疑的音調,在衛浩天走近螢幕時,陡然拔高八度。「姓衛的,我警告你,不要掛我電話,我會--」
衛浩天勾起嘴角,浮現一絲獰笑,不給神偷申訴抱怨的機會,單手一扯,幾條精密的線路已被硬生生扯斷。
啪!
螢幕轉為黑暗,四周恢復岑寂。
高大的身軀,結束外在干擾後,回來準備再接再厲。他走到臥室門口,卻停下腳步,不再前進,只是挑起濃眉,瞪著空蕩蕩的大床瞧--
那女人不見了,床上只剩下禮服跟內衣。
衛浩天拿起形制特殊的內衣,指尖摩掌著,感受上頭殘留的溫暖與幽香。
衣服都扔在這兒,她是光溜溜地逃走的?
起居室的另一端,傳來細微的動靜,利如鷹隼的眼睛轉向。
他緩慢地走過去,高大的身軀挪動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步伐牽動結實肌理,全身內蘊著無限力量。那強大的力量,能輕易置人於死地。
這房間位於頂樓,設備奢華舒適,佔地涵括了整層樓。
落地窗外,甚至有著寬闊的游泳池。冷天霽為了請來他,勒令屬下,務必提供最優渥的條件,將他伺候得舒舒服服。
其實,睡在什麼地方,對他來說都沒有差別。
他不太常睡覺,就算是睡,也睡得很淺,每分每秒都在警戒,稍有動靜,就會清醒。偶爾入睡,夢裏是一片黑暗。
起居室裏空無一人,聲音來自廚房。
衛浩天來到廚房門口,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眼旁觀。
在廚房內發出噪音的是煦煦,她只穿著男用襯衫,修長的腿兒光溜溜的,忙著在冰涼的地板上東奔西跑,像打家劫舍的搶匪般,搜刮戰利品。
小馬甲一被脫下,她像是被撕了符的孫悟空,總算有了行動能力。
衛浩天跟神偷通話時,她腦子恢復正常運轉,坐在床上搔頭,還想不通,為什麼會光溜溜的躺在陌生男人的床上。
困惑歸困惑,民生問題必須先解決,她決定先找些吃的,祭了五臟廟後,再來慢慢的想。
煦煦踹開小馬甲跟禮服,洩憤地踩了兩腳,才穿上仍有餘溫的男用襯衫,爬下大床。她靠著本能摸向廚房,尋找可以馬上食用的東西。
她邊走邊罵,用所知的有限詞彙,罵臭發明那件該死馬甲的傢伙。直到進入廚房後,咒罵才轉為欣喜讚歎。
太好了,這裏可是寶山吶,雖然食物未經調理,但是材料都好極了。她找出一瓶剛開的紅酒,還從冰箱裏拿了起司跟火腿,再一扭纖腰,用粉臀兒推上冰箱門。
她瞪著被塑膠膜捆得緊緊的火腿,知道自己剛剛那蠢樣,究竟是像什麼了。
「來吧,我幫你解脫吧!」她把火腿剝開,豪氣地一咬,嚼著鮮美的火腿,再去開那半瓶紅酒。
啵的一聲,軟木塞拔開,酒香瀰漫房中,她深吸了一口氣。
哇,好棒的香氣,醇厚細緻,肯定是高級品--不過,奇怪了,她怎麼覺得,這氣味有點熟悉,像是在哪裏聞過?
她蹙著眉頭,吮著沾了酒的食指,努力的回想。
嗯,她先前嚐過這味道,那時這味道還融合了某種熱熱的、燙燙的--
呃!
記憶回到腦中,粉臉突然變得又燙又紅。
老天,她真是恨死了自個兒找美食的驚人直覺,就連別人先前喝的好酒,她也能聞得出來,進而撬開對方的嘴,硬要分一杯羹--
想起先前做的丟臉事,煦煦發出挫敗的呻吟,恨不得地上有個洞,能跳進去,永遠把自個兒埋起來。
天不從人願,被她「騷擾」的男人,正站在廚房門口。
「回來。」濃眉緊擰,對她的臨陣脫逃,感到非常不滿。
「回哪裏?」煦煦小心翼翼地問。
「床上。」
「回床上做什麼?」
「要你。」他說得理所當然。
她的反應是迅速跳開,大眼瞪得圓圓的,拿火腿充當武器,阻擋在胸前,緊張的模樣,像他是什麼嚴重傳染病的帶原者。
「你能跟來路不明的女人上床?」如果記得沒錯,他剛剛還捏著她的下巴,逼問名字跟來歷呢!
衛浩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能問出任何我想知道的事情。」
她打了個寒顫,不敢去想,他會用什麼方法「逼供」。好在祖宗保祐,她清醒得快,不然肯定被這傢伙吃乾抹淨了!
她不是碰上見義勇為的英雄,而是遇上一頭餓狼,正準備把她拖回狼穴裏,先剝得精光,再吃下肚去。
「冒昧的問一下。」她凝聚勇氣,接連深呼吸,才有辦法開口。「你,呃,為什麼要剝我衣服?」不問出答案,她心裏就是忐忑極了。
「你先挑逗我的。」
煦煦倒抽一口氣。「我沒有。」她抗議。
「你有。」抗議駁回。
「沒有!」
他聳肩,維持原判,銳利的眼睛盯著她的臉。「那不重要。」
「怎麼會不重要?說!你這傢伙是誰?竟然趁我神智不清,把我抱到這裏來,誰曉得你想對我--對我--」神智清楚後,她的脾氣也大了起來。
黑眸閃過一抹光亮,冷漠的面具,因為惱怒而出現裂縫,旋即又恢復正常。「我是衛浩天,這間飯店的保全由我負責。抱你回來,是基於你的要求。」他冷酷地回答,瞪視著她。
「騙人,我才不會做這種要求!」她跳了起來,滿臉通紅。他他他,他是在說,是她要求讓兩人獨處的?
衛浩天瞥向落地窗,樓下廣場仍是人潮洶湧。「宴會上的人都可以作證。」
「喔。」她縮縮脖子,沒敢再堅持。
真的嗎?真的是她要求的?她很努力、很用力地回想,隱約想起一些片段。只是,那些對話、舉止,都讓她默默流了一身冷汗。該死,她先前一定是缺氧到神智不清了,不然怎麼會--
在她回想得心兒怦怦跳時,衛浩天皺起濃眉,首度出現厭煩的表情,霸道地掌握話題。
「你沒興趣嗎?」他雙手環抱,口吻冷淡。
「什麼興趣?」她被問得一頭霧水。
「做愛。」
直接的回答,嚇得她臉色蒼白,連忙用力甩著小腦袋。
得到答案,衛浩天略微點頭。「走。」連下達逐客令,都是單音節。
煦煦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了地。好險好險,這傢伙還算講理,懂得顧及她的意願,見她不肯,倒也放棄得很乾脆,沒有企圖來硬的。
「嗯,那個,呃,請借我幾件衣服。」她小聲地說道,不敢只穿著男用襯衫就走出飯店。
「你自己有。」
「那又穿不回去。」她可不想抱著柱子,被他踩屁股。
「有借有還。」他雙手抱在胸前,睨著她。
哼,這人怎麼這麼小器,幾件衣服也要斤斤計較!
「那我替你做些食物,讓你吃些好料的。」煦煦提出條件,打算用絕讚的廚藝,交換幾件衣服。她在廚房裏看了看,考慮著該從何著手。「這間廚房好棒,但是,為什麼這麼乾淨?」她拿起光可鑒人的平底鍋,看見裏頭有個女人,長髮凌亂,紅唇被吻得腫腫的,正回望著她。
「我不做菜。」
「為什麼?」浪費這麼棒的設備,簡直是犯罪!
「不為什麼。」
「你不會?」她一臉同情,像是不會做菜,是世上最可憐的事。「吃不到好吃的東西,是很可憐的。」想起缺氧昏沈的時候,吃下的那一小口蛋糕,嬌軀又抖了幾下。
他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不打算回答她的問題。「煮好就端上來。」他簡單地下達命令,轉身走向客廳。
煦煦聳聳肩,懷疑自個兒是不是傷到他的男性自尊了?不少男人似乎都有這怪毛病,提到廚房裏的事,脾氣就大得很。
雖然設備很棒,但是材料不足,她這個巧婦再厲害,也難為無米之炊,她勉強湊用現成的蛋糕浸入那瓶紅酒,再抹上打好的細緻奶油,接著灑上從巧克力上,克難磨下來的可可粉。
她把成品小心翼翼地端到他面前時,俊臉上的濃眉,打上好幾個結。
「這是什麼?」
「提拉米蘇,義大利式的甜點,用奶油跟浸過酒的蛋糕,做出濕潤的口感,然後--」她解說得正高興,卻被他抬手打斷。
「我討厭甜食。」衛浩天瞪著她。
「很好吃的,我用人頭保證。」
「我討厭甜食。」他重複。
「肯定好吃。」煦煦堅持,只差沒拿叉子親自餵他。
「要是不好吃,你跟我上床?」他冷眼看她,看向他比較感興趣的「甜點」。
輸人不輸陣,她受得了別人質疑她的人,可受不了別人質疑她做的甜點!
「好!」她答應。
嘿嘿,老兄,一口,只要一口!包準好吃得連舌頭都吞掉!
他舉起銀叉,切下一小塊,放入口中,懷疑厭惡的神色,隨著那口提拉米蘇,迅速的融化。表情雖然仍舊冷硬,但他的黑眸中,閃過一抹驚奇。
煦煦雙手抱在胸前,嘴角噙著自信的微笑。
「我合格了嗎?」她明知故問。
半晌之後,衛浩天才緩慢的點頭,手中的銀叉倒是繼續動作,將甜點一口口放進嘴裏,小小的甜點迅速消失不見。
「那麼,按照約定,請借我幾件衣服。」
「離開這個樓層,自然會有人幫你。」他伸手指向大門。
「那就謝啦!」煦煦揚手,轉身往專用升降機走去,沒有再回頭。
看著她離去的窈窕背影,深幽銳利的黑眸,閃過複雜的光芒,緊盯著她,始終不肯移開。
即使甜點美味得銷魂,他還是想跟她上床。
春日暖暖,和風吹得好舒服。
這個平凡社區的早晨很寧靜,學生與上班族行色匆匆,只有少數幾個人,在經過一條寂靜的道路時,會轉身走進一間雅致的蛋糕店。
蛋糕店裏飄出甜香,以及咖啡的濃鬱氣味,招牌上寫的是法文,字形頗為藝術,漂亮繁複,明顯出於女性手筆。店名很特殊,引人玩味。
惡魔。
落地玻璃窗的後方,擺放著蛋糕店裏都會有的冷藏櫃,裏頭擺滿各式各樣、精巧玲瓏的小蛋糕,每一種小蛋糕前,都擺放著一個小巧的名牌,用和招牌同樣的花體藝術字寫上名字。
每一個蛋糕都像一個小巧可愛的藝術品,明亮的光線照在小蛋糕上,將糖絲及奶油做成的紋飾映照得閃閃發亮,讓人口水流了滿地。
店內的座位坐了八分滿,穿著圍裙、綁著馬尾的煦煦站在櫃臺後,使出渾身解數,餵飽晨間的這批客人。
櫃臺前只坐著嬌小甜美的蜜月,正埋頭在筆記型電腦裏,奮力寫著小說。她是言情小說作者,總是到店裏來寫稿,順便解決民生問題。
寫沒兩行,蜜月打了個噴嚏,她抽了張面紙,擤擤鼻子。
「煦煦,請給我一杯水,我要吃藥。」這幾天又冷又熱的,她一不小心,跟著趕流行,也患上感冒。
「你去看過醫生了?」煦煦端來一杯溫開水。
「在趕稿呢,哪裏有時間?不過,我跟阿壽拿過藥了。」她拿出藥包,愁眉苦臉地把藥片分成四等分,才能勉強入口。「你看。每個藥片都有十元硬幣大小呢!」她抱怨著,恨極了開藥的淳於壽,為何專挑大尺寸的藥片給她。
大夥兒一起長大,好歹算是青梅竹馬,交情夠久了,也沒啥深仇大恨,為什麼專拿這種難吞的藥給她?
「這是給人吃的藥嗎?」蜜月皺起眉頭,瞪著藥片瞧。看那尺寸,很像是給馬吞的藥呢!
「十元硬幣大小?那不是仙渣餅才有的尺寸嗎?」煦煦偏頭想,提出心中疑問。「你也不要老跟他拿藥,該去看看醫生了。」
「阿壽就是醫生了啊!」蜜月聳肩,把握時間繼續埋頭寫稿。
煦煦張開嘴,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有人推門走進來。門上有個復古造型的鈴鐺,在客人推門時,便被撞得叮噹響。
「歡迎光臨。」她親切的打招呼,從櫃臺後方走出來,端詳著新來的客人。
對方是個陌生的年輕美女,長長的黑髮像絲緞一樣,還纏著珊瑚色的髮帶,先前不曾來過。她略微點頭,挑了張靠窗的空位坐下,姿態優雅從容。
「小姐,需要我做介紹嗎?店裏有供應蛋糕,也有幾份簡餐,以及--」
「都不用,請給我茶就好。」對方淡淡地說道,甚至沒有伸手接菜單。
煦煦有些錯愕,隨即點頭。客人的要求千百種,她早已習慣應對。雖然,對方不吃她的蛋糕,讓她有一點點的失望。
「綠茶嗎?」
「抹茶。」
「好。」煦煦點頭,轉身去處理。
她回到櫃臺後方,取出日式抹茶,先將白瓷茶壺跟茶杯用熱水燙過,再舀人抹茶,將抹茶送上長髮美女的桌子。
「新客人?」蜜月在她回來後,趴上櫃臺說話。「好漂亮呢,卻也好冷淡。」
「沒見過,說不定是新搬來的住戶。」煦煦聳肩,低頭切著草莓,放入小鍋裏去煮成草莓醬。
蜜月嗤之以鼻,小腦袋左搖右晃,又把視線移回筆記電腦上,嘴裏倒是嘀咕個不停。「這社區哪裏還會有新住戶?那些流氓到處鬧事,非要逼得大家賣地,不舉家遷離就不錯了,怎麼還會有人敢搬來?」
最近這些日子,賣地的事情鬧得大家都不愉快呢!
門口的鈴鐺又被門撞響,高大的身影跨步走了進來。煦煦聽到鈴聲,停下手邊的工作,笑容燦爛地抬起頭。
「歡迎光--啊!」
赫!
怎麼是他!?
「臨呢?臨哪裏去了?」聽不到習慣的臺詞,蜜月從筆記電腦中抬起小腦袋,奇怪地望著她。
煦煦看著走進店裏的男人,笑容僵在臉上,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太過震驚,她甚至沒聽到蜜月的問題。
他怎麼會來?又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她瞪著他猛瞧,想起他身為那間大飯店的保全主任,自然有著某些管道,要調查出她這個小老百姓的地址職業,乃至於祖宗八代,只怕都是輕而易舉的。
衛浩天逕自選了個靠角落、面對門口的桌子,靠牆坐下。他的態度從容,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
煦煦呆呆地看著他,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過了半分鐘,才猛然記起來者是客,她應該過去招呼才是。
她在櫃臺裏瞎摸老半天,捏捏抹布、擦擦桌面,等勇氣儲蓄夠了,才緊張地拿起店裏的菜單,走近角落的衛浩天。
「先生,請問要吃些什麼?」她把菜單遞給他,露出職業性的笑容。
衛浩天翻開手工製作的菜單,聞見香草乾枯後的氣味,以及蛋糕的甜香,濃鬱誘人,就像他身邊的女人。
藍色憂鬱、粉紅愛情、熱帶魚--
每種蛋糕都取了很有趣的名字,他修剪整齊的指甲、修長的手指,緩慢地撫過一個又一個漂亮的字形。
他的動作,讓煦煦渾身莫名燥熱,身體無端回憶起那晚他撫觸自己時,指腹的粗糙和溫熱……
他繼續翻頁,撫著漂亮的花體字。
世紀黑森林、水果嘉年華、珍珠淚、公主、巫婆--
惡魔?
食指停在惡魔上,他抬起頭,挑起濃眉。
「那--呃,那是巧克力慕斯,我們店裏的招牌蛋糕。」她紅著臉開口解釋,卻因緊張過度,差點咬到舌頭。
煦煦的心怦怦跳個不停,像有小鹿在亂蹦亂跳,也不知是因為他的到來而忐忑,還是因為無法忘掉,他的手指在她身上撫過的感覺。
「我要一個。」
「啊?」腦海裏全是那晚的情景,突然聽見他的聲音,她嚇了一跳,握在手中的筆掉落在地。
「我要這個。」他重複,精光四迸的眼睛,掃過她的粉臉。
要什麼?蛋糕,還是她?
天啊,她在想些什麼!?
煦煦羞得滿臉通紅,忙蹲下撿筆。怕自個兒的想家力一飆十萬八千裏,她不敢再看他,只顧低頭寫著單子。只有她知道,握筆的手抖得厲害,寫在紙上的字,活像鬼畫符。
「要喝些什麼?」她又問。
「咖啡。」
「冷咖啡還是冰咖啡?」
他面無表情,冷眼看著她。「那有什麼差別嗎?」
坐在櫃臺旁的蜜月,聽到煦煦的傻問題,忍不住爆笑出聲。
「啥?」煦煦瞪大了眼,一時間還無法回神,慢了好幾拍,才領悟自己問了什麼。
「喔,天啊,我--我我我的意思是,你要熱咖啡還是冰咖啡?」一張小臉轟的轉為燙紅,連忙結巴地解釋。
「熱的。」
她尷尬極了,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匆匆點好餐立刻逃難似逃開,忙著去處理餐點。
可平常非常熟悉的工作,今天全走了樣,她的厄運,似乎從他走進店裏的那一秒,就已經註定。
煦煦才進櫃臺,就踢到櫃角,痛得她齜牙咧嘴,差點流出淚來。當她拿取架上的杯盤時,差點打翻旁邊一排的玻璃杯。磨咖啡豆時,她甚至忘了將咖啡機上的蓋子蓋好,結果噴得自己一頭一臉。
天呀,她到底在幹什麼?
她欲哭無淚,尷尬又無力地蹲在櫃臺裏,悲哀地拿起紙巾擦臉。
「喂,你怎麼回事呀?」蜜月趴在櫃臺上,探頭進來,好奇地看著。
「沒什麼,只是在走霉運。」她歎氣。
蜜月的眼睛轉了轉,先將正在撰寫的檔案關閉,接著又興衝衝地湊過來。「那個男的是誰?」她問。
「那家飯店的保全主任。」煦煦左右搖晃小腦袋,再拍拍粉頰,清乾淨頭上臉上的咖啡粉。
她努力維持鎮定,站了起來,將重新磨好的咖啡粉倒進玻璃器皿內,再將煮咖啡的器具組合好,然後倒水點火,再把裝著咖啡粉的器皿斜插上去。
一陣忙亂間,煦煦抬起頭,發現大門被推開,那個頭髮上纏著珊瑚色髮帶的美女,已經起身離開。桌上擱著幾張鈔票,抹茶卻還是滿的,碰都不曾碰過。
唉,看樣子,這長髮美女的胃口不太好呢!
她守著咖啡,沒有離開櫃臺去收錢,在收回視線的時候,忍不住又看了衛浩天一眼。
「他來這裏幹啥?」蜜月瞪大眼睛,回頭看著角落的男人。
「吃蛋糕。」煦煦嘟囔著,心裏更加忐忑。
怪了,他不是不吃甜點的嗎?難不成是她那天的表現,讓他改變了想法?
這念頭一閃,讓她心裏甜甜的,不禁暗自竊喜。
嘿嘿,早說過了啊,她的蛋糕可是天下絕品呢!只是,瞧他那德行,又酷又冷,她心裏不禁又動搖。
可能嗎?他是被她的甜點收買了,還是另有意圖?
「他長得很帥耶,是不是看上你了?」蜜月小小聲地說,整個人湊上前,笑得賊兮兮的。
「才--才不是!你想太多啦!」煦煦小臉再度瞬間燒紅,忙彎下腰去取蛋糕。
「還是你煞到他?」蜜月發揮小說作者的本領,努力胡亂聯想。
「才、才才才沒有!」煦煦回頭否認,俏臉紅得像番茄。「你不要亂講話啦!」
「有問題喔!如果沒有,那你臉紅什麼?」蜜月搖搖食指。
她咬咬紅唇。
「我高興臉紅不行喔?」為保顏面,她硬拗。
「行行行,當然行。」蜜月頻頻點頭,臉上的笑意可不是那麼回事。
煦煦瞪了她一眼,挾了塊酸櫻桃起司,擱到蜜月面前。
「吃你的蛋糕啦!」最有效的方法,是堵住這小妮子的嘴!
「是。」收下蛋糕,蜜月當然懂得住嘴。她一邊賊笑,一邊吃著,不敢把煦煦逗過頭,怕惹毛了波士娘,以後折扣全部取消。
熱水滾沸,煦煦將裝著咖啡粉的玻璃器皿插正,看著滾水沿著管子往上升。她悄悄選了個角度,又開始偷瞄衛浩天。
他到底為什麼而來?
攪拌著滾沸的咖啡,她再瞄他一眼,卻正好對上那雙銳利深幽的視線,慌得她差點弄翻煮到一半的咖啡--
喔,天啊!
眼看整個器皿都要翻倒,她情急之下,直接伸手扶正它,柔嫩的掌心直接跟熱燙的玻璃接觸。
「好燙,可惡!」煦煦慘叫,連忙衝冷水,冷卻燙到的手指。
討厭,都是他害得她笨手笨腳的!
她氣惱地再瞄他一眼,決定要將一切不順遂,全怪罪到這傢伙頭上。
冷靜!她必須冷靜下來,不能再鬧笑話了。他只是一個「客人」,就像店裏的其他人一樣,因為肚子餓了,所以才進來吃東西的,等他吃完,自然就會乖乖滾出她的視線。
在腦海裏碎碎念無數遍,做好心理建設後,煦煦鼓足勇氣,才端著蛋糕和咖啡,緩緩朝衛浩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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