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鳳居 幾時歸去作箇閒人？背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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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公冶子決定從「椰農幫手學校」出走之後沒多久，有個宛若神明一般的男人從天而降，向學校中所有苦於不知如何教豬爬樹的夫子們公然昭示，如何真的辦到「讓豬爬上樹」這回事。


　　這個男子的身世成謎。有人說，他受過最完整的夫子訓練，所以才可以有如此卓越的成績；也有人說，他有著驚人的馴獸經歷，所以才能夠抓住這群豬的特性，無論是多兇狠殘暴的山豬，或是養尊處優的家豬，到他手上都得服服貼貼。對於他的評價，學校的夫子們也抱持多種不同的態度。有的嗤之以鼻，有的奉為天神，但無論如何，這男子交出來的成績單是夠看的，不但拳打資深夫子，還腳踢同期戰友。從他手上出來的小豬們，那一學期的爬樹成績都比其他夫子訓練出來的小豬們，速度還要快上十到十五秒鐘。全班平均哪！嘖嘖。連小豬的圈子裡，只要聽到這男人的名號，無不身體發抖，眼神崇敬。


　　公冶子平日和這位「神樣」素無往來，雖是同朝為官，但工作場所相隔十萬八千里，且管區不太相同，除了每回的爬樹測驗會從各班平均中受到他所帶來的壓力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交集。本認為「神樣」會因此心高氣傲，不與同事們有所交往，後來有幾次在路上碰見了，「神樣」竟然主動前來打招呼示好，意外之下，便趁機討教幾招「驅豬上樹」的本領。


　　神樣起先謙虛有加，並不肯多說；但有一回公冶再度詢問究竟如何在爬樹大會上奪得頭彩時，約莫是受公冶虛心求教的態度所感動，於是這麼說了：


　　「公冶先生！其實這沒有什麼的。只不過有些小技巧罷了。」


　　「小技巧？願聞其詳？」


　　「你瞧，學校每回的爬樹大會都是在固定的地點舉行。」神樣順手一指，指向運動場的某一角。


　　「可不是嗎，但，那又如何？」


　　「您知道從左邊數過來第三棵樹有多高嗎？」


　　「這，大約是三米七左右。」


　　「正確答案是三米七三，平均每天以零點一八公分的速度生長。那麼您知道這棵樹有幾個樹結、幾根枝椏，樹上有幾個螞蟻窩嗎？」神樣再問。


　　「這……」公冶面露難色，隨即似乎領悟到了什麼似地說，「莫非神樣先生您都瞭解？」


　　「當然。就連爬樹大會那天的氣候，風向，參加隊伍的實力等等我無一不瞭然於胸。」


　　「可是，您怎知到時爬樹大會會指定哪棵樹當作試題來測驗？」公冶又問。


　　只見神樣神秘一笑，說道：


　　「不需知道。我只要讓學生把學校裡所有的樹的相關資料都背起來，然後每天把所有的樹都爬一遍就可以了。熟能生巧嘛！如果有學生爬不上去的，我就陪他們留在學校繼續爬，直到爬得上去為止。當然夫子的態度是很重要的，我絕不跟那些小豬嘻皮笑臉，牠們才瞭解我是認真的，休想有任何一個人……不，一頭豬敢偷懶。等考試那天，這些樹都是牠們平常爬慣了的，用直覺反應都能爬得上去。」


　　「……每天？可是，這些豬除了要學爬樹之外，還有其他很多科目要學呀！除了爬樹之外，還有植物學，分辨椰子的種類，身為椰農幫手的基本道德觀念等等……」


　　「公冶先生，您好像還是沒有想通。」神樣又笑了。「這些豬都是欺善怕惡的，只要哪個夫子嚴格，他哪一科就會學得特別好。學校只看每個夫子的個人表現，表現好的便能得到嘉獎，表現不好的就會得到懲罰。只要我們爬樹這一科能過得了關，何必在乎牠們在其他方面的表現？」


　　「這……神樣也是言之成理。」公冶訕訕地笑了。


　　「總之就是一句話，『充足的資訊和嚴格的鞭子』！不必教牠們怎麼爬，只要用鞭子硬使牠們熟悉學校裡這幾棵樹，一切就沒問題了。」


　　「原來如此，公冶受教了。」公冶向神樣一揖，答謝他的經驗談，兩人擺擺手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和神樣分別後的幾個星期，公冶都沒能在學校裡碰見他。公冶思考了很久，始終覺得這樣的訓練方式仍然不妥，因為到時這批學生出去後面臨椰農們的考試，試題可就不是從這幾棵樹裡面選擇了；如若不教會牠們爬樹技巧，即使在學校裡表現得再好也無濟於事。更何況只會爬樹而不懂分辨椰子，一樣會有被退貨的下場。但要是不這麼訓練的話，那又該怎麼訓練呢？另外，能想出這種訓練辦法的男人決不是泛泛之輩，他之前到底有什麼樣的背景，才會使他想出這套「驅豬上樹」的方法呢？


　　又隔了一陣子，正當公冶把行李都打包好、正式要從椰農幫手學校離開另覓棲身所在之時，才又從別的夫子口中聽到了一個關於神樣的消息：


　　神樣在進來這所學校之前，什麼經歷都沒有，只是剛剛退伍而已。


　　「原來他之前接受過全國『驅豬上樹最高級機構』的訓練，難怪難怪。」公冶子背著行李，在椰農幫手學校前最後一回眸，眼神中充滿著無比的敬意。



後記一：公冶於某時某刻再度與神樣相遇，那時神樣臉上充滿著疲憊，對公冶說：「我現在有一種倦怠感，覺得非常非常疲勞……以後不想再使用這種訓練方式了。」公冶不瞭解為何神樣會突然有此感受，而思改變初衷；但教學方式本來就有百百種，每個人都不同，因時、因地制宜也是人之常情。唯希望神樣莫因此而消頹了教育的理念和志氣，僅以此文默默祝福他。


後記二：本篇文章部分事實、部分虛構，若因對號入座而使幼小心靈受到傷害，公冶概不負責。若有笑倒或笑得下巴掉落者，請在留言板留下e-mail，本網站備有專屬的獸醫隨時為您服務。

後記三：找不到豬爬樹的照片（廢話，有的話那就真的是奇蹟了），只好找一張豬跳遠的圖片聊以充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