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旅中 ......

529愛的鼓勵 2訂閱站台

這是一趟藝術之旅。

當飛機在羅馬上空盤旋，機上許多的旅客情緒開始興奮、騷動、嘈雜起來。

透過機窗，已可以隱約窺探它的面貌，這座心中嚮往已久的城市，在燦爛陽光下，像是一件精采的藝術極品，閃耀著令人炫目的熠熠金光。

充滿神話、藝術的城都，已在眼下。我按耐住激動的情緒，閉目靜坐，默默地回憶著對這座城市的粗略認識。

羅馬，從臺伯河畔巴拉蒂諾山丘的一個小牧村起步，縱橫馳騁於整個地中海域﹔它橫度英吉利海峽﹔它以武力將疆土一直推進到紅海、里海和波斯灣﹔它更以文化為這些地區的文學藝術、語言文字、政法生活留下難以抹滅的影響。

當古羅馬帝國的政治勢力走向衰落和崩潰，卻在文化藝術上獲得復興的生機，為羅馬在歷史上找到新的位置。西元十五世紀初，從義大利各地來到羅馬的藝術家們，競相奉獻他們絕世的藝術創作，使羅馬城成為一座藝術寶庫。到了十六世紀，米開朗基羅、拉斐爾等藝術大師，更豐富了羅馬城的生機與內涵，使其以宏偉壯麗的建築、雕刻、壁畫、碑刻享譽世界。

接近羅馬，才發現自己對羅馬認識太少。幸好此行是很單純的旅行，不是文化藝術考察，就讓自己用最原始的走、看的方式來欣賞這座藝術之城。

找到了預訂下榻的旅館，當地時間早晨八點半。因為我在機上休息很好，沒有時差，便迫不及待攤開羅馬城地圖攤，先確定旅館的所在位置和周邊建築，然後再將地圖劃分成四個區塊，決定每天走訪一個區塊，遊覽羅馬城。

俗語說「條條大路通羅馬」，真是一點也沒錯。羅馬的街道很寬直，每一條街名都清清楚楚地刻鏤在轉角處的建築物牆壁上，與地圖上的標示完全吻合，因此，怎麼走都不怕迷路。

走在這座瑰麗的城市，很像走在皇室宮廷裡，心情再也無法平靜。處處都是氣勢雄偉的建築，雕像壁刻隨處可見。每一個廣場，都是一個展示廳，以龐大的建築群和精美的雕刻向市民和遊客們展現出大帝國的雄偉氣勢。穿梭在街道弄巷，隨便一個轉角處，都可能有不預期的驚歎。

我的眼目完全被吸引了，充滿了驚喜、興奮、歎羨、追逐的情緒。每走一個著名景點，就在地圖上畫紅圈，彷彿在玩尋寶遊戲，不斷不斷去探鑿一個又一個寶庫。

佇立街口，望著一棟造型相當精緻華美的白色建築，喔！這是維托里澳˙埃瑪努埃萊二世紀念臺﹔走過卡皮托利諾山，那幢黃色如教堂似的大樓，是元老院宮，羅馬的權力中心所在﹔納沃納沃廣場是羅馬城裡著名的巴洛克式廣場﹔特萊維水泉是名聞遐邇的許願池，匯集了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還有，西班牙廣場、三聖山、人民廣場、羅馬市苑、……，我像是一個貪婪的食客，大口噉嚥著豐盛的藝術盛筵，囫圇吞棗、不知其味，直到飽漲、滿溢。

疲憊了，癱坐在路旁的石階上，看著地圖上紅圈點點，似乎收穫頗豐，再細細回味所到之地，竟是印象雜錯，走過了許多地方卻似不曾去過，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迷眩了，迷失在這座充滿魅力的藝術之城。我的眼目被外境所攫擄，不自覺地貪求、追逐，終究一無所得。

我何曾放慢腳步，細細端詳一塊刻工精細的碑刻，何曾用心撫摸過哪一座精美絕倫的浮雕。我只是用腳掃視，而心目全踩在腳底了。

午後，走進博爾蓋塞別墅公園，頓時感到非常的寧靜與沉寂，市街的塵囂彷彿被隔絕在那一扇小小的鐵欄外。

博爾蓋塞別墅是羅馬最大的公園，周長達六公里，公園內林木蓊鬱，安靜清幽。四下靜悄悄的，樹蔭下零零星星散坐著閱讀者，有三兩人一處，有獨坐一隅，各人手執一書，讀得趣味盎然。有一個男子大概倦了，瀟灑地躺在落葉舖展的地面，將書本覆蓋在臉上。另有一位銀髮的老婦人，獨坐在林中，她手中沒有書，而是一件衣裳，正專心地縫補著。

我緩步漫行，踩著一地落葉發出窸窣的聲響，打擾了週遭的寧靜。那細微的跫音令我有些心虛，好像自己是個闖入者，無端破壞了午後的靜謐。

尋了一處林蔭深處，讓奔忙了一個上午的心緒休憩、喘息。

余秋雨曾如是詮釋希臘：「世界的許多城市，熱鬧是本體，安靜只是附加﹔在雅典，安靜是本體，熱鬧只是附加。」

羅馬城或許屬於余所說的前一類，「熱鬧」是本體，但是，附加了博爾蓋塞別墅的「安靜」，使人在驚歎、激越之餘，得到喘息的機會，享受一份清靈、幽雅的氣息。

舒適地閒坐，陽光下，享受著獨處的美妙時光。從背包裡找出在街頭買到的「羅馬之城」中文版，把曾經走過的幾處名勝，重新閱讀，重新梳理。

突然，對自己今天上午倉皇粗啖的旅行方式有些懊惱，所幸，這只是第一天，往後還有好幾天，可以用心細讀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