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炙熱沙漠走出來時,我的身體還留有屍體的腐臭味。身上的繃帶早就不夠用了,我仍一肩扛起身旁被蠍子扯下一雙腿的同伴。沒了腿的盜賊,像一個沒用的布娃娃,他攤在我的背上不斷的喃喃自語。這是在跟我說話呢?還是他最後的願望?我只知道再不用多久暮光的異教徒就會趕上我們了....
「你都已經死過一次了,怎麼?還想再出城死一次?地下水道不好嗎?」搞不懂羅德隆這樣一個好地方能挑出什麼瑕疵,這位下巴都快爛光的僵屍還想出城?我不屑的搖搖昨天在大鍊金師那接好的脖子,他給我倒了透明的葯水,說三秒後我的脖子就不會再斷了,果然我的頭跟身體真的就不再分離,只是不好轉向而已。但,這不是重點。
「我沒有了家族,他們沒有永生。」對方空洞的眼窩朝著我。「我能有幾次永生?我愛的她成了天譴軍團下的哀嚎女妖,而我卻在這裡享受永生?走,是我唯一的路。你要跟我來嗎?我的朋友。」
這是要答應嗎?我坐在運河前無聊地抛著自己的手指玩,想想自己而立之年就成了屍骨,再也做不回從前那個英挺高壯的人類。我得以永生,卻再也沒有生命的氣息,諷刺的無奈讓我在這座死人城裡渡過不算餘生的餘生。要走嗎?但我已失去了那份勇氣。
「你只是少了一個動力,讓我告訴你一條方向。你知道卡林多嗎?」終此一生站在運河旁的漁夫說出了一個熟悉的地名,這讓我興奮起來。奧格瑪,一座令人嚮往的大城雖然我只從書裡記著片段,但我不敢想像在未來的某天我會對這座城有特別的期待。
「你說奧格瑪?哈哈~」漁夫低沉的笑聲令我感到他似乎沒有認同我。「那個城對你這種小伙子能有什麼吸引力?我是說寶藏!那一堆金色的寶藏。」他閃躲著避開守衛的視線,像他這樣一個罪犯守著運河,是不被允許與人交談的。「風沙掠過戰士的軀體,異教徒為死亡而吟唱,那朵不帶純潔的花在毒蟲的腹部下求得生存,埋葬著我無悔的思念。」
「嘿!不准唱!你這個罪犯!」肚子破了個大洞的守衛喝止他繼續說話。
「那個地方?在卡林多?」我試圖抓住漁夫的手臂,卻撈了個空。
漁夫不再回應我,默默地將船駛進運河的中心,跟我一樣沒了眼珠的雙眼望向下水道的上方,從縫隙中透出的光芒映在他佝僂的背上,照出罪犯的特徵:依照犯罪的輕重程度,將拔除背脊骨節,以示懲罰。
當然我不會對這句詩的意思有所質疑,那首詩我曾在旅館裡聽旅行者唸過,但我從沒追問旅人那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裡會有天譴軍團嗎?還是女王不再庇佑那個地方?在我有限的思考下我決定要去找尋我30歲以後該有的冒險。這聽起來或許很傻很天真,也有點像幼稚的童話故事,長這麼大了還談什麼「冒險」真的很愚蠢。但,我說朋友啊!你要找尋的哀嚎女妖是否在詩裡出現呢?如果永生對我們來說只是一種恩惠,不如就把他當做一個機會吧!拿起你鏽蝕的匕首和沒了彈性的木弓,我願意跟你一起走出這個不死城。
(本文亦PO於PTT WOW版)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