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龍牙與白羽趕在清晨六點回到學校,保全系統關閉,門禁開放。同一處,他們爬進校園,來到白羽宿舍。現在的白羽多了份『愛的保護膜』,任何災難都可以抵擋。龍牙向她交代了行程,便放心離開。
龍牙回到宿舍,獵犬還睡得香甜,抱著枕頭卿卿我我,一副幸福的模樣。他想起有東西忘在戰士那裡,轉到隔壁去拿。敲門,龍牙心想,這麼早,他們兩個應該還在睡覺,不過...今天要跑的行程都在裡面,他得把握時間做些事前的功課才行。
開門,房裡光線昏暗,戰士的床頭微亮。『你醒啦?』龍牙小聲的問。
『是...是啊!我在趕報告,剛才爬起來打。』戰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龍牙會在這時候跑到他房間來,暗藏春色的語氣令龍牙強烈質疑趕報告的真實性。
龍牙抬頭看他,想了想,一腳跨上階梯。『誒我問你喔!今天的行程是不是在你這裡?彩媚跟我說她昨天交給你了.....』
戰士見龍牙就要爬上床,趕緊敲了幾個字,闔起他的個人電腦。龍牙望了望戰士手邊的資料,果然有那張行程表夾在裡頭。『神秘兮兮.....』他抽出行程表,說:『緊張什麼?我又對你沒興趣。』戰士唸了他幾句,無非是不要大清早跑出來嚇人之類的話。龍牙說他早起巡視,看有沒有壞人小偷;戰士憤而把他趕下床。
龍牙哈哈笑,瞥見大熱天包著一床棉被的精靈,收起笑容問道:『精靈怎麼了?』『昨晚發高燒,睡了整個晚上。』戰士睡意全消,乾脆也下床來。龍牙伸手摸了摸精靈的額頭,說:『退了。』接著又說:『今天的行程他不要去好了,留在宿舍休息。』戰士聽了頓一下,也摸起自己的額頭說:『有點暈,會不會被他傳染?』龍牙轉身,摸了他的額頭,滿臉疑惑。『有嗎?』
『有啊!你不知道,為了照顧這個白癡,整晚上沒睡好,抵抗力變差,多多少少會有影響。』龍牙聽了更是奇怪,戰士一向喜好球隊活動,跟上跟下哪都有他,這次竟然自動請假,看起來沒什麼病啊!
龍牙多精,戰士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剛才跟斑比約了見面。『今天真的不行。』他微蹙眉,頭疼難耐的模樣。龍牙心想,也沒什麼事,不用太為難他。『那你們兩個記得去看病拿藥吃啊!集訓就要開始了,少你們一個都不行。』龍牙年紀不是最大,卻是球隊的精神領袖,他對隊友有份責任在,還有照顧他們的深厚情感。『知道了,沒人比你囉唆...』戰士對龍牙感到歉疚,他不該為了私事誤了公事,還說得這麼牽強。
龍牙拍住他肩膀,說:『我是說真的,亞洲職籃大賽,要靠你們贏回來。』
他的誠摯令戰士動搖,張開嘴,想坦承自己沒病可以參加行程的事實,但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我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不要亂跑。』龍牙走出房門,戰士望向床上的電腦。她讓我無法拒絕........就只談了一個晚上?
白羽今天只有兩堂課,而且是下午。昏昏欲睡的早晨,滿腦子是龍牙的身影。想聽他說話、想和他擁抱、想要他的吻,睡意很濃卻不想闔眼,無法停止對他的思念。『龍牙才離開我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長得像兩天。』白羽甜甜的說,她覺得她已是愛的擁有。
昨晚精靈和『完美一號』的親熱畫面,現在想起,沒那麼可怕了。完美一號的出現讓白羽惴慄不安,好像她的靈魂,活生生被拿來叫賣。這個虛擬人物,複製了她在理想國的身份檔案,除了對自己瞭若指掌,還有探測男性思想、滿足對方需要的完美功能。也就是說,男人要什麼她就能給什麼,完全不設限。唯獨『她』無法滿足男人的性需求,因為真正的她必須得到。但,挑起滿腹的佔有欲,不能滿足的最無法等待。白羽將會變成他們獵攫的目標。
午後,白羽前往教學大樓,又經過那片深鬱林蔭。她踩著輕快的腳步,數著一二一往前走,抵達林道底處,再度看見戰士和一女子在對話。由於她無法回頭,只好繼續,閃著身,她刻意避開他們所能及的視線範圍裡。
那是戰士和女友,坐著說話。白羽走近,和好了嗎?情侶之間不該吵架,吵架對感情很傷。她想著,甜蜜得笑彎了腰。這些她以前不懂的,現在全懂了。
戰士女友接了通電話,很快的走開。白羽走近,卻看到戰士落落寡歡,透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他憤怒,拳頭往鐵椅上一擊,滴滴答答的短訊聲喚醒了他。
戰士拿出手機,臉上的表情趨於緩和,他撥了電話說:『妳怎麼來了?我們不是約晚上嗎?』接著是一陣安慰的話語。『我現在沒課,在哪裡?我去接妳。』戰士掛斷電話,開始左顧右盼,滿臉懸疑。
聽說台灣的網路交友已經到了氾濫猖獗的地步,不如我去和他打聲招呼,看看他的反應。白羽多事,走上前去,戰士卻看不見她。糟了!白羽這才驚覺,她已進入完美一號的虛擬世界之中。
『妳知道嗎?感情是很脆弱的,隨時可以入侵......』白羽眼睜睜的看著完美一號走進戰士的視線之中,他愣住,『她』淚眼婆娑。『不需等待。』
『白羽老師,妳怎麼會來這裡?』戰士不願相信眼前的事實,他和白羽只是碰巧遇到。完美一號雙眼紅腫,看起來相當脆弱。『其實,我就是斑比。』
戰士暗自叫苦,他大概是這世界上最衰的人了。他真的不是這麼不自制的人,怎麼交到了學校老師當網友.....龍牙,要是讓龍牙知道,非剝了他兩層皮不可!戰士的心思完全呈現,白羽深感抱歉,完美一號立刻順著他的心意機轉。
『我今年才十八歲,你不要把我當作老師,好嗎?我只想和你交朋友。』
白羽心驚!怎麼可以!妳怎麼可以把我的年齡說出去!她抵抗,卻換來愈來愈微弱的聲音。『噓.....』完美一號對白羽傳心音:『妳知道,這很必須。』
禮俗的規範讓戰士卻步,他一方面想著該如何婉拒白羽的心意,另一方面又努力說服自己別想這麼多,簡直是天人交戰。『脫下身份的外衣,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孩,況且.....龍牙已經不把我當老師看待了.....』完美一號繼續說,白羽又氣又急,但她堅持要留下來看完他和『她』的互動,她不要任人擺布。
『怎麼說?』戰士開口問。完美一號看白羽很沈得住氣,更肆無忌憚的說:『他主動對我示好,說了一些學生不會對老師說的話。』白羽快要暈倒,最後一刻撐住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怕我會對他造成傷害。』完美一號靠近戰士一步。『我今天來,就是想跟你說這個。這件事情困擾我很久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受他對我的感情......我不能,但是他不願意放手。』
白羽想掉頭離去,她想立刻飛奔到龍牙身旁,請求他和她完成『尚未完成的事情』。一切就煙消雲散了,她不知道理想機制原來會這樣折磨人。
戰士動搖,他和『斑比』都是寂寞的人,他和『斑比』都是在愛情裡載浮載沈、找不到方向的人,他想保護『斑比』,這讓他更加勇敢有自信。
『我是你的斑比。』完美一號已突破戰士的心房。『你是我寂寞之中唯一的朋友。』『她』拉著戰士的手,往外看。虛影出現的是戰士女友和幾位男生打鬧的場景。
『夠了!』白羽喊。『她』說得對,人類的感情真的很脆弱。
『這些都不是真的,你要相信愛,相信自己的感情!』她對著戰士喊,卻像空氣。戰士痛苦難耐,情緒相當激動,伸出手將要抱住白羽。瞬間,完美一號消失,戰士跌坐在地上,頭痛欲裂。他低吼,白羽不敢接近,她即將出現在戰士眼前,嚇得趕緊離開。這樣的力量,她要如何抵擋。龍牙,你快回來...龍牙.....
『戰士,醒醒!醒醒!』精靈拍打戰士的臉,醒來之後發現戰士睡在地上,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地板比床好睡啊?『唔...嗯...』戰士睜開眼,看見精靈湊在他眼前,嘴張得老大。『去......』他用手把精靈的臉推開,『你幹什麼把我推下床!』精靈踩了他一腳說:『誰把你推下床!下午的課要不要去上?』戰士攤在地上問:『什麼課啊?』精靈喜孜孜的說:『白羽的課啊!』
『白羽?』戰士呼了一口氣,剛才我作夢,是不是夢到了她......?
晚間,龍牙和白羽約在宿舍見面。下午的課精靈和戰士都去了,白羽知道,她在他們眼中已是『完美無缺』。精靈需要新鮮的感情,驚喜之外加一點放逐,可讓他遨遊於仙境;戰士一身傲骨,唯缺知心人,情有獨鍾的伴侶使他心生眷戀。她是他們共同的目標,這兩節課一如往常,實際上卻已暗藏危機。雄性的爭奪明顯發生於課堂的對話與討論上,白羽接了許多暗示、明挑和介入性的語言,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因為他們兩人的異常,連帶影響其他男同學對白羽的反應,現場幾乎是一片混亂。白羽沈住氣,閃躲著他們的積極關注,好不容易等到下課,她婉言宣布宿舍會談暫停,加快腳步離開。
『妳今天好嗎?』龍牙從白羽身後抱住她,使她成了驚弓之鳥。『快放開...』她心想,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如果龍牙知道她引發這麼糟糕的事情,一定不會想抱她了。『妳怎麼了?』龍牙也很敏感,雙手放開。那瞬間,白羽的心情是失落的。但無論如何,現在的她不能擁有。『沒什麼,還不習慣。』白羽笑答,一手拉著龍牙坐了下來。龍牙點頭說好,情緒明顯收斂很多。今天是很疲累的一天,正需要白羽挹注愛情,但她不想,他只好失望了。
十分鐘過去,除了談論貧乏無味的事情,話匣子也不算打開,兩人各有各的心事,沒有交集。半晌,龍牙停止對話,沈默不語;白羽看著他,狀況未明。突然,龍牙一把抱住白羽,任她小小的抵抗掙扎。他在她耳邊說著:『如果不習慣的話,那就多抱幾次吧!』甜蜜的感覺油然而生,白羽不再抵擋。
『我問你.....』白羽小聲開口,龍牙應聲:『妳問啊!』
『我想知道,男生不會喜歡怎麼樣的女生.....』白羽加註:『要真的很不喜歡的那種。』龍牙皺眉,問她:『你不要我喜歡妳啊?』
『不是不是。』白羽趕緊回答,又說:『你先回答我。』
龍牙吐了口氣把白羽放開,握著她的手說:『我不知道。每個人個性不一樣,什麼樣的女生都會有人喜歡。』龍牙心想,白羽怎麼了?她應該很知道這些才是。白羽沈思,又問了龍牙:『那你呢?你最不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她又在剖析我嗎?龍牙苦笑著回答:『招攬很多男生去喜歡她、愛護她,把她捧成公主那樣的女生吧!』白羽聽了心驚!說我嗎?『還有呢?還有沒有?』她急了,因為她即將登上龍牙最不喜歡的寶座。
龍牙覺得奇怪,白羽怎麼一直問這個問題。『我不會不喜歡妳。』他輕撫白羽的臉,以堅定的語氣說。白羽微微笑,她想和龍牙做情侶之間會做的事情,這樣就不用煩惱擔心了。『龍牙,我們可不可以.....』天啊!她說不出口,這件事情已經不單單是繁衍的任務了,它變成了一種很羞卻的親密行為。龍牙等白羽把話說完,她卻停頓在那裡,使空氣凝結。
『妳愛我嗎?』龍牙眼裡又是笑意,又是情意。白羽一顆心噗通噗通的亂跳,愛嗎?這要怎麼回答.....
『只為了需要的女生做了那樣的事情,我也不喜歡喔!』龍牙說。
『沒有沒有。』白羽又趕緊回答。
龍牙呵呵笑,她真有趣,可愛又有趣。擁抱、親吻、關懷,這是他們接下來做的事情。白羽感到滿足,而她也得到了,重要的解答。
此 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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