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言實中將公司當月報表擲到林又光桌前,『融資案半個多月,時間和金錢的流失比我們想像的要快上一倍,再這樣下去,勢必中途喊卡!』
言實中將融資案交由林又光負責,自己則把重心放在醫院,言岩和言瑜經過半個多月來的復健與修養,病況已好了大半。車禍發生之後,言實中深感與兒女相處的時間短暫,要是自己日漸老邁的身子哪天就這麼倒下,想過些恬靜的家庭生活卻是千金也換不來了。體認到這點,他把公司的事暫且擱下,每日與妻子在家下廚,煮些爽口的飯菜帶到醫院給言岩和言瑜吃,他與言岩談了很多事情,包括當年言岩為何在家人反對之下轉往心理系就讀,為何畢業之後堅持在外地工作不回元豐擔任一職,但言岩回答的婉轉,對融資案也隻字未提。
沒想到,短短幾天之內,公司就出現漏洞,他懊悔一開始沒有鎮守融資案,一切交由林又光負責,但又如何呢?林又光是堂堂總經理,是他的乘龍快婿,這些年多虧這個得力助手和他一起打下大片江山,是他最足以信任的人,眼前言珍又懷了孩子,要當爸爸的人了,也該讓他獨當一面.....
『董事長,這些表單只是粗估剛開始會損失的部分,相信我,再過幾個月,融資案不但不會中途喊卡,還會將元豐推向前所未有的高峰!』林又光拿起公司報表,頗有信心的想證明自己的實力。
『又光,你還年輕,很多事情急不得,要不是陳秘書將這份確切的報表拿給我看,我還不知道你將第二期資金全數投注在上面,趁現在趕緊收手!』
『董事長,您不在公司的這段期間,我想您也不會漏掉公司裡的任何消息,這半個多月以來,除了陳秘書所做報表上記載的損失之外,公司獲得的可期利潤是百分之六十七點三五,只要冒一點風險,就有無限商機可言,您也說過,”成功是需要放手一搏的!”我們不能短視近利,要放眼未來呀!』林又光話雖這樣說,但暗地裡卻對公司老臣陳秘書心生不滿,做什麼扯我後腿?現在是我當家,拿不到一點好處便投書奏議,說我的不是,好啊!董事長回去之後,看我怎麼辦你!
林又光眼見言實中有意給他放手一搏的機會,趁機軟硬兼施,『爸,和小珍結婚以來,您和媽待我就像親生孩子那般照顧,我也一直把自己當作是言家的兒子,對公司盡心盡力,要是我有一點私心,想要從公司貪得一點好處,就是有幾條命也賠不上您們對我的恩情啊!』
言實中聽林又光把話說開,坦蕩不怕人道長短的態度反倒使他為難了起來,
『這.....又光啊!關起門來,你我都是自己人,爸知道你為公司盡了心力,只是這件融資案是大夥兒的心血,還是言家企業在業界版圖的重大突破,爸不希望這麼重要的時刻,是元豐亂了腳步,讓大伯和爺爺蒙羞!』
言實中這番深入肺腑的話,的確使人動容,林又光先是自信滿滿,聽完言實中的話,不免一番天人交戰。『爸,您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元豐倒下。』
『好.....好.....』言實中走近林又光,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我就知道當初沒有看錯人!』
『阿岩,小瑜,恭喜,你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時近足月,經過一番折騰,言岩和言瑜總算可以回家休養了。言岩復原神速,身上的傷已無大礙,只不過手上腿上仍纏著繃帶白紗,拆了線的傷口仍須細心照料,言瑜腳傷要定期回醫院復健,短期內得靠輪椅代步。
『媽和爸早在家準備好了豬腳麵線,等你們回去吃呢!』言玲喜孜孜的推著言瑜步出房門,『終於可以回去妳的寶貝小窩啦!』
『是啊!是啊!終於期盼這天到來!』言瑜也笑開了眼,抱起主治醫師楊醫師送給她的布娃娃,童音說著:『小熊小熊,你也要陪著我回家啦!』
楊醫師倒是很不捨,眼神一直落在言瑜身上,這段日子他和言瑜朝夕相處,不自覺面露離別的哀愁。
『楊醫師,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言瑜閃動她那雙迷死人不償命的烏溜大眼,也是水汪汪,語帶哽咽。
『不....不麻煩,不麻煩啊!以後還要辛苦的回來做復健呢!還有機會再見面的,嗯...對不對?』
言岩瞇著眼,說他快看不下去了,這一幕醫師和病人離情依依的畫面實在不適合他這樣年紀的人,嗯,他也不過三十歲,卻被這對小情人擾得渾身不對勁。
楊濬智知道言岩看穿他們的情意,不知如何拆招,只好收斂神情,對著他說:『咳...阿岩啊!線才剛拆幾天,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啊!比如說...』
『我知道啊!打籃球,跑步,搬重物之類的.....』言岩搶在前把話說完,以防他說出做愛做的事之類的話反虧他。
『知道就好.....』說完就和言瑜四目交接,靦腆訕笑。
一行人到地下停車場,司機已隨同言珍在等他們了,言玲和言瑜坐上車,言岩則被安排由秋方維接送,外頭媒體早已分各路人馬在醫院出口守株待兔,準備獵取獨家畫面,不分頭離開無法避開人潮。車子駛離醫院數百公尺,秋方維才將警戒解除,他很享受和言岩獨處的時光,於是刻意將車速放慢.....很久沒有這樣了,自從他離開台灣之後.....
『阿維,下個月初的董事會上,你會挺我接替總經理這個位子的對吧?』言岩上車之後凝神靜思,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率先打破沈默卻換來秋方維的滿臉疑惑。『你在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沒,我說得很清楚,我要回公司接替總經理的位置。』
『你一向對這個位置沒興趣,這麼多年來也不肯踏入公司任一個部門,怎麼會...?』
『你先別問,下個月的董事會就快到了,我還有很多資料要處理,幫我這個忙,就當是我欠你一份人情。』
秋方維心裡很是高興,言岩從不求人,顯然這件事對他來說相當重要,『你知道,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啊?』
『一句話,給你辦到好!』
『喔...先謝啦。』
帶點尷尬,又充滿情義,秋方維還不能解開他對言岩的迷惑,究竟是什麼?
他吸引著他,卻是同性之間的,難道是情竇初開的青澀時光,總是與言岩相伴?還是因為他的真愛沒來敲門,才會誤以為言岩的陪伴才是他想要的情感?
『有件事,我一直沒對你說。』
『什麼事?』
『半個月前的一個颱風夜,我在路上遇到她,那時候她的車子拋錨,人又淋濕昏眩,我就把她帶回公寓,找了醫師幫她看病,後來車子修好了,發現她一個女孩子家,丟了工作,懷有身孕,黃嫂說懷孕初期最忌搬動,所以好心想留她下來安胎,等狀況穩定一點,再幫她想想辦法。那時候公司很忙,沒時間管這麼多,我就沒說什麼,她睡在你房間,沒意見吧?』
『喔?』言岩是沒什麼意見,但表現出他的反感,『再怎麼說也只是個陌生人,別超過了界線。』
『也對啦!這兩天我會過去看看,看怎麼安排。』秋方維心想言岩嘴上不說,心裡一定把他罵到臭頭,言岩的房間任誰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竟然讓一個陌生女子堂而皇之的進駐.....
晚間九點,O-area,貴賓包廂。
『哈哈哈哈......來來來,乾!』言中傑招呼林又光一群人喝上等好酒,幾位外場叫來的小姐個個身材火辣,搖滾在重金屬音樂中,扭腰擺臀姿態撩人,不時使出美腿爆乳絕技騷動在場男客的視覺神經,幾杯黃酒下肚之後,所有人幾已面紅耳赤,醉酒醺醺。令人目眩神迷的狐媚眼神,對林又光這種不善辭令、鮮少交際應酬的他來說,簡直是世界僅有的溫柔鄉。
『言總,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今天老大人親自到公司對我提訊.....要不是我沈著應對,取得他老人家的信任,融資案不可能再這樣弄下去.....嘔....』林又光酒意甚濃,說起話來呼嚕呼嚕,沒兩句話便低頭狂嘔,唰唰兩聲垃圾桶堆滿穢物,發出惡臭。
『唉...你你你,趕快去換個桶子來,不能喝還跟著喝這麼多,浪費我的好酒!』言中傑一面吩咐伺服人員將場地清理乾淨,一面又抱怨連連。
『我說啊....你當初說我把資金全數投進去,到第二期你再出錢補足虧損的部分,獲利我佔三成,保我總經理的位置,言岩要是想分一杯羹,門都沒有!』
林又光講到激動處乾脆站起來手舞足蹈,沒料又是個踉蹌撲倒在曼妙女子身上,只見她面容嫌惡一手掐住鼻子一手將他的嘴推開,頻搧風想把臭氣拍散。
『唉呀,林總呀,別這樣,你健壯的身體壓得我快喘不過氣啦!』女子發出嬌嗔,技巧性的閃開林又光的大軍壓境。
『你聽我的準沒錯,融資案大發利市,不要說三成,五成也有你的份啊!哈哈哈....』言中傑眼神示意另一名女子上前加油點火,『Anna,好好伺候林總,少不了妳好處!』
Anna會意之後走到言中傑跟前,言中傑塞給她一包白色粉末,『妳知道,會快樂的東西.....』,Anna眨眼點頭表示沒問題,林又光又說:『隔壁廂房,結束之後塞個氣球到他的口袋裡,通知一聲,我會叫人送他回去。』
他們走進廂房之後,服務生遲遲沒有進來更換垃圾桶,言中傑氣得開門大罵:『X的,人都跑哪去了!還不快進來清理乾淨!』說完便往辦公室方向走去,這時,方琴阻了他的路,氣沖沖的站在他身前。
『是我叫他們不要收的。』
言中傑看方琴無緣無故發了脾氣,不敢吭聲,身旁幾名工作人員低頭做事,眼神不時偷瞄過來想看他們的好戲。言中傑好面子,拉了方琴要去辦公室說話,方琴卻怎麼也不肯順他的意。
『看看你把這家店弄成什麼樣子,像極了聲色場所,你就愛這樣是不是?』
『今天有特別的客人,不適合在這裡說,進去吧!』言中傑仍是好聲撫慰。
『早知道我就不回來這裡,待在元豐,或任何一個地方都好!』也許是那天在公司遭受言中傑無理指使的餘怒未消,今日一併發洩,提到元豐,和言岩有關的一切,必能使言中傑心生憤嫉,”就是要讓他嚐嚐和我一樣的感受!”方琴在心裡吶喊著。
這招果然奏效,言中傑立刻變臉,抓起方琴的手直往辦公室走去,『你幹什麼,放開我!』不顧方琴大喊,言中傑將她拉進辦公室,一個拋甩倒臥在沙發上,開始粗魯的狂吻她,嘴唇、臉頰、頸肩,直至胸口.....
『你太過份了.....』方琴放棄掙扎,眼淚撲簌簌的掉落,接著抽噎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言中傑似乎被淚水澆醒,停止他粗魯的動作,坐起身,懊悔的輕擁方琴,『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方琴累得伏在言中傑懷裡,剛才的怒氣全消,『我不喜歡你這樣...好可怕..』還是抽噎噎的哭成淚人兒。
『對不起,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對妳這樣.....』言中傑好是心疼,『再也不敢...』
『好吧,就饒了你...』
這夜,言中傑自認為他將會是這場拼鬥中的最後勝利者,終會飄揚旗幟,踩踏不可一世的富饒境地,『言岩,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你對我俯首稱臣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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