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長輩在年輕時如此寫道﹕“我怕世事磨平了我的大志﹐像一個陌生人要把我的詩亂改……”
可是﹐你說﹕那又怎麼樣﹖詩對於自絕於文學的人而言是一部秘笈﹐得到了不一定練得成﹐練成了不一定有好處﹐反而會擔心招來殺身之禍﹐於是我們繼續談大志。車子疾馳﹐你對生活的抱怨是爆發的激情﹐憤怒而無奈﹐痛恨而悲哀。你說﹕存活下去的理由其實無人能解﹐苟且偷生的感覺正與日俱增。我不知能再說些甚麼。
這是所謂知己朋友的傾訴心事。車子疾馳﹐我們都沒有說話。想不到你的車裡會有一張Ｃｏｌｄ ｐｌａｙ的ＣＤ﹐而且也不停播放覑Ｙｅｌｌｏｗ。你看看我﹐我從倒後鏡看看自己﹕你真的老了。我對自己說。其實你比我年長許多﹐不過處事的刀鋒依然銳利﹐稜角分明﹐敢衝敢闖﹐也許你從來沒有屈服過﹐更不肯讓自己受委屈﹐你總怪責我把人情世故看得太要緊﹐遷就了別人﹐辛苦了自己﹐多麼劃不來﹐而我只是苦笑覑說﹕我性格如此。但你的一句評語真夠深刻﹕脾氣好就是沒性格﹐沒性格就容易被人欺負。我怎能再說下去﹖
那是你十年前說的話了﹐想不到我仍然有能力耿耿於懷。朋友﹐連你也這樣忽略我的感受﹐我又再能對別人奢望些甚麼﹖可是﹐我始終不願意成為一個太自私的人﹐這小小的偽善也許會造成我更多的不智﹐但滿足自己真的那麼重要嗎﹖
你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人。其實你還補充了一句說﹐我要發達。
我只想做一個有用的人﹐雖然看似很簡單﹐但可能比較容易成功。
十年前的大志﹐不論難易﹐都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車子疾馳﹐我們輕輕走過了一段路﹐可是﹐我仍然有太多不懂。也許﹐這就叫做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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