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貌美的妻子名叫渺,事業有成的丈夫名叫煒,煒在公司的得力助手名叫萌。
事情發生的經過是這樣的,煒在公司內扶搖直上,他的工作很忙,萌也是那種極端盡責的好員工,她比任何人都服從煒的領導,不知不覺愛上他,最近他倆需要到北京公幹,簡直是順理成章的發生了關係,不久之後,萌坦率地跟煒說:我懷孕了。
對於這樣的結果,煒感到十分為難,他和渺向來是令人羨慕的恩愛夫妻,儘管他最近發現自己也深愛著萌,無論如何也需要對萌及她的孩子負責,可是此時此刻,他並不願意把自己不忠的事情告訴渺。
煒希望拖延時間,考慮過勸萌墮胎,計算過一旦跟萌鬧翻對他的事業和家庭可以構成多大的破壞。另一方面他對渺充滿歉疚,於是對她格外殷勤,讓渺大為感動,沒多久,渺也跟他說:我懷孕了。
孩子的來臨果然為父母的人生寫下新的一頁。
萌對煒表白,她可以不計較名分,不需要煒負上責任,只希望為他誕下孩子,萌對這段愛情無怨無悔,她甚至打算獨力養育孩子,她懇求煒容許她完成這個心願。煒無法不答應她。
自從渺宣佈懷孕之後,煒的父母和親友都大感欣慰,他們都為這對恩愛夫妻快將成為父母而感到高興,渺更急不及待的買了不少嬰兒用品回家,準備當個好媽媽。
故事寫到這裡就寫不下去了,戀愛與義務,何者為輕?何者為重?太太與情婦,該如何選擇?選擇了愛,是否也要選擇傷害?
這個故事的作者是一名高二女學生,她最近把頭髮剪短了,臉上多了一份清麗的決絕。這是她第一次寫小說,她希望參加一項中篇小說徵文比賽,自以為想出了驚天動地的三角戀題材,但苦於無法決定故事的結局,在這個燠熱的下午,她央求寫作班的老師指導她完成小說。
寫作班的老師也是她的班主任,學文學,教語文,因為常在報刊發表文章,學校也安排他開辦寫作班,協助學生參加比賽,爭取更多得獎機會。
聽完她的故事,老師說:“妳不應該想這種事啊!妳還年輕。”
女生說:“這是寫實的故事,這樣的事每個人都有機會碰上,遲早都會發生。”
老師認為:“這名丈夫一定要向太太坦白,並且回到太太身邊,一般讀者都希望看到這樣的結局。”
女生認真地寫下老師的意見,他看著她年輕而不服氣的臉,凝視她眉頭深鎖且想入非非。
突然,女生抬起頭來抗議:“煒真正的困境是他開始愛上萌,那是誰都不能阻擋的熱戀階段,他理應做出一些非理性的事情來,轟轟烈烈愛一回。”
老師看著她白晢光滑的臉,還有包裹在白色校服裙之內,微微隆起的胸部,感受到強烈的青春氣息。這時候,女生那轟轟烈烈愛一回的論調竟沒來由的讓老師心虛得慌了:“這個男人必定會對太太負責,像他這樣的男人即使做了錯事,也不忍心傷害太太的,夫妻之間的感情畢竟會比較穩固。”
“可是,煒已經循規蹈矩了那麼多年,萌的出現是他苦悶人生的一個出口,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這種做一次壞人的想法是很有吸引力的,也許他可以藉此在刻板的生活中解放出來,了解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希望追求些什麼。”女生滔滔不絕的發表自己的意見,她發現老師像著了魔一般留意著她每一句說話,每一個表情,在這一刻,她覺得好滿足又好幸福。
女生知道老師難以認同她的故事,但他終究會被這樣的故事深深吸引,老師的太太也懷孕了,她要煒讓萌和渺一起懷孕,主要是對老師的反應感到好奇,倘若這個男人也讓情婦懷孕了,他將會如何選擇?
“這個男人對妻子呵護備致了這麼多年,難道他不會覺得累嗎?”她把自己喜歡的結局告訴老師時,激動得緊握著他的手。
老師任由她擺佈故事的結局,並且在她那誘人的敘述中得意忘形,不能自拔。
故事的結局是:煒真的不知道如何在妻子與情人之間作抉擇。他沒有讓萌知道渺也懷孕了,更不敢向渺說明自己和萌之間的出軌行為。
他以為自己可以拖延時間,他甚至偷偷渴望會有奇蹟出現,例如萌或者渺任何一方遇上意外而流產,他就可以得到一些喘息的空間。
可是有一天,煒陪伴渺到衛生中心進行胎兒保健檢查時,他感受到渺已經完全投入到母親的角色,煒突然覺得無比內疚,他真的不忍心再欺騙這單純的女子了,於是毫不保留地把萌和孩子的事和盤托出。
真正的故事也許現在才開始:渺不但沒有怪責煒,反而心生歉疚,她說:一定是我做得不夠好,才會讓你和萌發生感情和關係。
渺表明不能失去煒,她可以無條件原諒煒,只希望他留在自己身邊一起照顧孩子。她自知無力影響煒對萌的感情和責任,因此並不脅逼丈夫解決跟這名情婦的糾結,她可以忍。
渺表面上千依百順,穩住了煒的情緒,暗中卻向所有親友以及丈夫公司的所有同事詳述了煒和萌的姦情,她當然不會要求煒的同事為她主持公道,卻成功製造了驚人的輿論壓力,為煒和萌設計好姦夫淫婦的位置。
萌飽受旁人的指指點點,竟毫不生氣,她總是跟煒說現在一切以胎兒為重,孩子就是她人生的未來。她幾乎把未婚懷孕這件事理解成真愛的見證,她老是跟身邊的人說:一個男人即使結了婚,有了孩子,也會希望追求真正的愛情,只有真正的愛情能讓男人不理後果,不惜一切。
優柔寡斷的煒,讓愛得轟烈的萌和溫柔體貼的渺分別為他誕下一子一女,他在妻子與情婦之間疲於奔命,也勢必在兩名子女的人生蒙上陰影。
中篇小說徵文比賽已經結束了好幾個月,女生的小說尚未寫完,她在兩個月前被學校勸令退學,據說一直在家中思考小說的結局,跟所有同學和朋友斷絕來往。
寫作班的老師在三個月前突然離職,有同學說他通過考核成為公務員,有同學說他的離職跟一宗轟動一時的孕婦自殺案有關,有同學說老師現在全職寫作,快將寫出一部可歌可泣的偉大小說。
在那個燠熱的下午,老師在女生的敘述中變得迷糊了,他記得自己曾詢問女生:“這篇小說叫什麼名字?”
“這篇小說叫惑。誘惑的惑,也是疑惑的惑。”女生幽幽地說。
老師目不轉睛地看著女生誘惑的臉,心中滿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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