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要亮了，我在想著當你醒來時，該對你說些什麽，才好讓你離去，或者，請你永遠不要離開。
昨晚我們都太累了，看見你睡得這麽甜，我竟禁不住心酸。
明天，當你醒來時，我到底該對你說“你走吧”，還是說“不要走”?
太陽已經慢慢地爬上天邊，陽光也逐漸驅走房裏的黑暗，但你仍在熟睡。
這時候我很想把你弄醒，然後說：“你好漂亮。”
但我又很害怕你醒來之後，事情不知會變成怎樣?
無論如何，我是對不起你的。
但你又何嘗對得起你自己?
撥弄著你的黑髮時 ，我曾想起她，以及她那不及你漂亮的黑髮，那些我很久很久沒有撥弄過的黑髮。
當你抱著我的時候，你會不會想起他——那個不會再讓你抱著的男子。
在你入睡的時候，我用有生以來最長的時間洗了一次澡。洗澡的時候，我一直在問自己：“你知不知自己在做著什麽?”
我想悄悄地離開這間屋。
但又不忍讓你獨自度過漫漫長夜。我怕你會傷心。
我又想起你那清純而迷惘的眼神，當你靜靜地、定定地看著我時，是多麽的吸引。
我們曾經非常親近，激情過後，只剩下期待，或者後悔。
早上六時，快天亮了。你在夢中微微一笑。
你在夢中看見我嗎?你在夢中看見誰呢?是誰在逗你笑?
我聽人家說：當你不能跟自己最喜歡的人在一起，跟誰在一起也沒有分別了。你是因爲這個緣故而跟我過這一晚嗎?我是真心的想跟你在一起嗎?
天亮之後，我們又會怎樣呢?
看著熟睡中的你，我希望明天永遠不要來。
一九九六年四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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