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自己是誰了。”我一板一眼地說。
“我天生是做官的。”
“不，你現在只是個瘋狂的書呆子。”
“我命中注定要管人。”
“你連自己都管不了。”
他頓了幾秒，然後咆哮起來：“啊，你竟敢這樣對我說話！如果你不是我兒子，我早就把你拉出去斬啦。天呀，我怎會養了這麼一個不孝的東西？”他開始嚎啕，淚水淌下他胖嘟嘟的臉頰。
我嚇壞了。無論我多麼憤怒，都不應該這樣刺激他。我坐到床上，手搭着他的肩膀說：“我不是要傷害你的感情，楊先生。我只是不想看你作賤自己。別這麼傷心。瞧，我是來照顧你的。”
【哈金著，黃燦然譯《瘋狂》，時報出版社，二○○四年五月】
萬堅的恩師兼未來岳父楊敎授瘋了，為了盡情盡義，懦弱怕事的他半推半就地照顧起楊敎授來。
楊敎授的病情很飄忽，沒有人知道他是眞瘋還是裝傻，不過萬堅在照顧他的過程中，竟然發現道貌岸然的大學者楊敎授尙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一個經歷過各種政治運動和文革的知識分子，到底要怎樣才能當上文學敎授呢？他的瘋狂會不會跟心靈長期被扭曲有關？讀楊敎授瘋狂的過程，表面很輕鬆，其實很沉重。作者哈金以英語寫作，曾獲多個重要文學奬項，他可能是最冷眼旁觀，又最一矢中的中國作家，他的每一部作品都毫無熱情，極其冷靜，十分荒謬，萬分眞實。
楊敎授的瘋狂只是一個引子，讀者追隨着萬堅的腳步，最終會經歷一場更震撼人心的瘋狂結局。一個荒謬的人物，在一個荒謬的時刻，迷了路，在那場瘋狂之中，所有人都找不到出路。都忘了自己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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