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一物剋一物,像蚵仔擁有那麼堅硬鋒利的外殼保護,可是它鮮美的肉質,還是讓小河豚、烏格、赤翅這些牙尖齒利的魚兒,瘋狂的啃咬獵食!尤其在蚵仔還處於嫩苗期的時候最慘,我們一邊分苗,小河豚就在一旁老實不客氣的大啖了起來,寧靜的空間,蚵殼被剝咬的清脆聲響,就伴著蚵條被拆分的節奏,細碎的交織成一片獨特的交響樂。
蚵條在寄苗時候,我們是十條一串的寄放,避免一次擠進太多蚵苗,是一種數量的控制,讓適度的蚵苗數在適度的空間成長。等到農曆年後,春天開始分苗,分苗的時候難免傷了幼嫩的蚵殼,正好給了魚兒極大的方便!
其實這個時候的蚵苗,往往數量還是偏多,分一些給魚兒照說無傷大雅,可是魚兒是很難控制的,就曾經工作到漲潮時,看到成群烏格赤翅從深水溝殺到蚵田裡來,那情景真是壯觀,捕魚的漁夫,此刻只是手無寸鐵的蚵農,只能眼巴巴看著魚群囂張的穿過眼前,第二天的蚵田,簡直就像蝗蟲過境,蚵苗被啃噬成一片慘白的慘況!不過通常隱藏的蚵苗在後來,也都能適度把空缺補上。
蚵仔的另一個真正的天敵,就是惡名昭彰的蚵螺!
蚵仔長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堅硬的殼就不怕魚兒的利齒了,可是有一種更厲害的殺手,它的存在幾乎就是為了吃蚵仔!
我會這麼說,絕對不是沒有根據的,在蚵苗附著在蚵種上時,蚵螺的幼苗也同時到處滋生,討厭的程度絕不下於任何細菌或害蟲!螺苗自然就以蚵苗為食,我們分苗的時候會在水中洗過,沒水的時候就乾甩,企圖擺脫蚵螺的糾纏,當然這樣做會有一定的效用,只是蚵螺很討厭的,會不斷滋生,被甩落水中的也會再爬回來,還有它頑固的吸盤,都是生來找蚵仔麻煩的厲害武器!
放養在深水區的蚵仔,吃水的時間長,同時被蚵螺吃的時間也一樣長,很頭大,就要不停一次又一次的幫忙除蟲了!假如輕忽了這個環節,可能到後來的努力就會是一場空,還要花時間把被蹂躪一空的蚵條清走,才能空出蚵架,作為來年新蚵的住地。
也許有人好奇,蚵仔有堅硬的殼包著,蚵螺是怎樣侵入的?說到這個就厲害了,蚵螺的吸盤上方有一條觸鬚,明明是柔軟的觸管,卻具有穿透硬殼的驚人本事,它們先在蚵殼上鑽洞,觸管就留在殼內吸取蚵仔的精華,直吸到一點也不剩,之後再移向下一個目標,就這樣不停的在水中搞破壞,被吸空的蚵仔,殼蓋會自然打開,所以損害程度是一看便知,有時候望著手上全數開著口笑嘻嘻的空殼,會懷疑所有忙碌的必要,無力感也如空蚵殼一樣,在眼前迅速蔓延!
除蚵螺最根本的方法,很無奈的除了逐個翻找,可沒有像灑農藥那樣的捷徑可走,新生的小蚵螺抓到通常就放在膠筏上,讓太陽收拾,至於成螺就帶回家,水煮後挑出螺肉,醃起來或清炒當下飯的配菜。由於肉質鮮脆,也很受歡迎,身價比蚵仔高一倍以上,可是螺肉的取得也是非常不易,要一個個挑出去膽就很費手續,所以儘管價格迷人,賣的人卻很少,都是自己留著當菜或是拿來當禮物!
這幾天早潮的深水區,寄完蚵苗時間都還很早,我們就到人家收完蚵,空出來的蚵架上找蚵螺,這是之前沒有過的事,因為潮水都退的夠低,裸露的蚵架上爬滿了一個個碩大的蚵螺,只一會兒就抓了許多,抓的時候很興奮,回家處理時卻讓人又愛又恨,因為整個下午,肩膀痛死了,沒人幫忙,又非得把它做完,感覺自己真是找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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