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長正為一支頑固的蚵竹火氣全起,土底下不知有什麼障礙,努力了半天,還是沒法將它順利固定。見他又無奈又氣憤的摔了它,隔壁蚵田有個女人獨自也在做著相同的工作,她沒有機具幫忙,正以最古老的方式慢慢進行著,她把竹子一端削尖,慢慢徒手搖著插入地底,對於不夠穩固的部份,她則站在舟上以木槌敲打加強。
她很沉默,每天以極少的進度,默默的跟著蚵季的節奏。
她廿九歲那年,丈夫因胃癌過世,留下三個孩子,唯一的男孩還是個輕度智障兒。
她丈夫是個工作效率非常好的人,生前都是獨自承攬一切海事,從沒讓她碰過海水,丈夫死後,她褪掉柔弱的另一面,把自己堅強的武裝了起來,照顧三個稚兒之外,母兼父職,也獨立接續養蚵的工作,只是做得很少,畢竟是苦力,女人先天是不足的。
因為年輕,有不少男人都想趁機接近,她卻小心的杜絕一切誘惑,深怕的是讓孩子受到傷害,就算來自她公婆兄弟的關照,她也不想多要,只是倔強的一切自己來!
漁村裡,她不是唯一的寡婦,也不是最辛苦的,卻是改變最大的人,從一個被丈夫寵溺的好命女人,一夕間,像失去攀附物的藤株,要找到自己生存的方式,寧願在苦旱的堤坡作一株馬鞍藤,也不願失去尊嚴,用以換取比較輕鬆的生活,這樣的人生態度,我只能說我很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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