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我沒說的 韓國記事，離開了，故事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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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國有部十分賣座的電影「頭師父一體」，內容描述幫派老大在某個黑道談判場合上因為聽不懂時下年輕人的流行語，因而遭受身邊小弟無情的恥笑，老大在羞憤之餘於是決定變裝潛入高中校園充實自己，以保住幫派老大的名聲。「頭師父一體」便是片中幫派老大高掛在辦公室的座右銘，意指頭目、老師、父親為一體，是最值得尊崇的三個人物。可見就連社會的反叛份子，仍不忘得尊師重道一番。

　　老師在韓國社會上的地位很高，權威性也相對不容侵犯。在韓國電影裡常常出現老師動輒對學生拳打腳踢、棍棒伺候的場面，對我而言，一開始會對畫面感覺震憾，但隨著相似情節在不同的電影裡重複出現時，便不免對韓國學生感到些許同情，也對韓國老師無上限的權力、甚至是暴力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更不可思議的是，除了老師能處罰學生之外，注重長幼有序、尊卑關係的韓國社會裡，學長（姐）教訓學弟（妹）、年長者喝斥年輕人等，在韓國也是十分稀鬆平常、甚至理所當然的事。在校園裡，如果個性太為桀驁不馴的，通常很容易成為學長們三不五時找來「管教」的目標。一位在我們系上任教，長相頗有浪人味道的年輕教授提到當年在學時的往事時回憶：「以前我們那個年代都被打的很慘，本以為上了大學可以脫離那種日子，沒想到一樣挨打。剛開學時，學長姐辦了個所謂的『成人式』，接著男女同學分別被帶進教室裡，一個一個挨打，作為告別高中生涯的象徵儀式。」聽完教授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忍不住在內心暗暗慶幸著，幸好自己是在開明的時代來到韓國唸書，不然恐怕開學第一天我就得捲包袱逃回家了。

　　而關於韓國大叔斥責年輕人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了。雖然台灣人一般抱持：「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教。」的態度，但在韓國只要是孩子，長輩都能管教。我曾聽聞有未成年的男生在路上抽煙被路人大叔看到，然後立刻被賞巴掌訓斥的例子。也親眼見過一個高中小女生上公車時沒投錢，然後被司機先生大聲責罵到下車為止。通常被陌生人罵，一般人可能會有莫名其妙、不甘受辱的表情出現，但這個小女生從頭到尾也只是紅著臉低著頭，虛心受教，令我印象深刻。不過也因為重視長幼關係，年紀越大，在韓國反倒也越吃香。

　　除了熟人朋友之外，韓國人一向以九十度鞠躬為打招呼方式。記得初到韓國時，有時候要面對老師或面對同學，因為還不太習慣的緣故，所以我常出現一邊鞠躬卻又一面揮著手的怪異姿勢，惹得韓國同學岀言提醒，朋友之間只要揮手就可以了。因為研究所的部分課程會跟大學部的學生一起上，所以即使彼此並未交談過，但也因為認得，所以大學部的學弟、妹們有時候在校園內見到我，也會在遠遠的一頭邊喊你好，一邊行鞠躬禮。而這種被人必恭必敬對待的感覺，還真是到了韓國才初次體會。通常我會因為感覺承受不起，而不好意思地連忙鞠躬回禮，但身旁的研究所同學卻早已十分習慣這種尊卑關係似的，只有簡短回應一聲，有時候甚至連正眼也沒仔細瞧過，模樣甚為威風。所以年紀越大，在韓國享有的特權似乎也越多，這是他們的遊戲規則。

　　當然，跟著學長姐或年長者岀門，吃香喝辣都不用岀錢，則是身為晚輩的基本福利。有事情需要人幫忙時，學長姐的角色更是義不容辭的。不過在公司裡，相較於年紀，公司的頭銜與經歷則更為人看重。即使下屬年紀稍長於自己，上司還是可以不留情面地批評。因為韓國人喜愛稱兄道弟，因此我也曾詢問韓國朋友，如果年紀比自己大，但因為晚入學所以變成學弟妹時，可以直接稱呼對方名字嗎？另外如果同事年紀比自己大，但職位低於自己，也是一樣叫姐姐嗎？面對我的一連串詢問，韓國朋友面有難色的思考了一番，最後下了個結論：「總之韓國社會的尊卑關係很複雜！」或許想領會韓國社會的長幼法則，還是得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才能融會貫通的吧！



圖:[頭師父一體]電影海報(台灣另譯:野蠻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