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同志社校友土倉龍次郎當年往台灣山區伐木、提煉樟腦、製炭,並且在明治36年(1903)二月申請興建水力發電廠「龜山發電所」,因為是全台第一,這座發電所又被稱為「第一發電所」。
(翻拍自台灣日日新報:明治三十五年(1901)三月十三日版p4)
敦親睦鄰之故,早此兩年的1901年時土倉龍次郎遂邀請當地的泰雅族人,一起前往日本關西地區奈良故鄉的川上村慶祝父親六十大壽。同行的人除了緒方正基、深坑士绅兼翻譯游世清,還有男女6位的原住民們(包括頭目)。
返台後,游世清在「台灣日日新報」明治三十五年(1901年)三月十三日的報上提及,一切景物前所未見,猶如鄉巴佬進大觀園如此之意思!
在NHK 2013年大河劇《八重櫻》劇集報導15---台灣第一座發電廠與土倉家族的篇幅中筆者提及,他們一行人轉往京都參觀時提到“看到學校教育文風盛行…”就不曉得龍次郎有無帶他們到母校的同志社參觀?原住民們有無在同志社留下合照的相片呢?如果有此之行,是比第一位初至同志社留學的台灣學生周再賜(1905年明治38年入同普,1909年明治42年普畢,1915年大正4年大神畢,日本前橋共愛女學校校長,文學博士)還早上好幾年呢!
(土倉龍次郎)
報章的紀載「而加以大學校同志社女學校中小學校教化大行,文風丕振」原來是有的,但就不曉得同志社校方是否留有這樣子的參訪相片呢?
日據當年,另也有日本人將台灣原住民帶往日本,即便這些人有著頭目的地位與名號,在日本當地受到的,卻是寒酸的待遇及相當輕蔑之眼光!
有著基督教情懷的土倉校友對原住民們以禮相待,兩相比較,可就真的很不一般了。
(一行人往故鄉奈良川上村慶祝父親六十大壽,第一排右4的「頭家」土倉龍次郎與6位泰雅族人,以及左起第8位的游世清,和第二排「老頭家」土倉庄三郎夫婦還有親友的大合照。)
台灣日日新的報刊原文:
(翻拍自台灣日日新報:明治三十五年(1901)三月十三日版p4)
「與土倉君緒方君率生番往本國觀光記」台灣日日新報:明治三十五年(1901)
三月十三日
明治辛丑時維臘月,與二君及諸生番遊於本國。初去時,駕一葉輪船直放乎中流至矣哉!屈指計之已寄浮沉於五日方入港,舟艦重疊,砲臺高壘,及登神戶,車聲如雷人跡如蟻,大廈高樓屈曲蜿蜒路漸長市衢橋梁漸多時,而生番前進本國人遇而異之,竟爭視不絕未幾日之夕矣!
而二君曰不若少住為佳,遂會同生番宿於旅館,入未移時問候請謁者賓朋絡繹,彼何人兮二君之良友。
○○時兮,賓朋散盡竟寂然而臥,不知棲雞之既鳴。
越明日率諸生番而復步,二君謂予曰不如乘汽車為捷耳,於是攜手共登。不一日至大阪入其衢,仰而觀俯而羨,商工會社印刷所新報館,若是三者不特利國而且利民。其間名橋八十八小橋二百餘,朝有大車千輪夕有電燈萬點。
稍西遇一平地浩浩無垠東西十里南北○合陣布,長蛇行分雁序,起伏聲勢○為甚雄,生番視之而心驚,予○之而目○此其所謂練兵場者也。
忽有生番先步退而指之曰前此非山亦非水,為何龍蛇鳥獸龜鱉魚蝦千種萬樣不可指數!二君同予引觀之乃博物場水族館是也。離不數步一公花園內有池塘水閥,外有橫杆曲橋,薔薇滿架芙蓉盈園,又見黃菊傲霜白梅帶○花木迷人,轉不知今日之時何時也!
遲之數日復乘汽車至奈良縣,去奈良縣北三十里有僧躡履來迎,與之寺大佛高昂仰觀落○,身有五餘丈,耳有四五尺,諸生番相告與語其像若甚畏人者。間頃,辭僧往吉野郡客二君家,鄰朋鄉友接入者三百餘人。
明日,木下君駕臨纔適相值,而引眺望於奇巖秀嶺間,長杉短檜一望無際。諸生番謂余曰,雖我生於深林之中,老樹古木而見不及此也。
連宿七夜,木下君曰雞鳴而駕,余曰馬首戰途前步後趨,行至汽車場尤乘汽車以往京都。其京衢其兵場其會社與印刷,其樓臺與橋樑,雖稍遜於大阪。而加以大學校同志社女學校中小學校教化大行,文風丕振,而○○汽械機織以水電御車,種種之利益比臺灣者相去萬萬矣。
(翻拍自台灣日日新報:明治三十五年(1901)三月十三日版p4)
○○沿途迄今遊有二十八日,山川光景,人物風化,美不勝數,目不盡覩,嗚呼!我臺灣未知何日能轉為本國之大觀也。
夫人生於世者,使其目不自經將何大,而非小迨其目既親見,將何小而非大!今予把本國以遨遊覽山水之勝,觀國家之光,此其中宜有○過臺灣者,將水力火力利國利民,而況乎山無空林野無餘地窮耳目之間,亦足以自知其不及者哉。
及其既還家之後,因追思之恨不復見,其景然尤於想像間而若遇之也,是以為之記。(游世清投於報刊之文稿)
土倉一行9人從神戶上岸,沿途所謂「內地人」對那幾位「外地人」的長相和裝扮是感覺驚奇,同樣意思「外地人」一路上看到「內地人」的各項事物也嘖嘖稱奇!視覺的碰撞就會開啟腦部齒輪的轉動,這般動力自然也帶來了吸收異種文化的衝擊。
當他們來到京都,土倉龍次郎更不錯過的帶他們往母校同志社普通學校,及同志社系列的女學校、神學校參觀,讓從中擔任翻譯的游世清留下這「教化大行,文風丕振」如此欣羨的敘述。
游世清何人也?有人或許有這樣的疑問。淡水文山堡新店人的他,生而好學師事鄉儒而有四方之志。1884年法軍擾台之役游任營盤正哨,管帶基隆地方土勇百名,以勞積敘五品銜,隔年轉撫墾局正哨,委帶雙溪口屈尺隘勇百名以防番亂。台灣剛割讓給日本沒幾年的1898年,性情溫厚處世有方的他,聯合當地士紳向新政府申請設立「台北國語傳習所分教場」同年十月再向總督府請求設立「新店公學校」(新店國小前身)也都獲准。
(游世清,摘自臺灣舊照片資料庫· Search · 國立臺灣大學圖書館數位典藏館)
有讀書有視野的游世清,自然知道教育是十年後的家庭革命,顯然明白足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的道理,目光放在參觀學校的報導之意不也自然?
該報的短文不若1897年總督府安排,帶有官方刻意性的宣傳景點甚至參觀具有威脅性的軍事設施與操演,後由該府技正藤根吉春紀錄而成的「蕃人觀光日誌」詳實及豐富,互為比較,雖有不足但仍屬彌足珍貴。
(翻拍自Ollie Jen所贈之「同志社校友便覽」昭和九年印刷版)
許多有關台灣前輩校友與同志社母校的往事,無從得知的經緯細節,是本著「十人有一心,同志來結社」的初衷,分享給同志社台灣後輩的校友們明白「說出他校不能敘述的故事,寫出他校無法紀錄的歷史」用意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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