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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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小琳實在是受不了她媽媽
小琳的母親因為先生外遇，早在廿多年前離婚
小琳和媽媽過著相依為命的日子

隨著母親年事漸長，空巢症候群越來越嚴重
加上五十三歲高齡失業
母親完全以小琳為生活重心
關心她的一舉一動
不，應該是說，她的小動作，完全被母親「明察秋毫」
然後，不管小琳做什麼事，母親一定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第一句話就是「為什麼」，就連小細節也不放過的追問
小琳實在覺得很煩，常常有一句沒一句，
甚至兇巴巴、不耐煩的吼母親

這一天，星期日，風和日麗
小琳出門要去跳有氧舞蹈，這是她例行活動
剛起床的她，根本還糊裏糊塗的
隨便背了個包包，去廚房喝水，「媽，我出門去運動了」
母親看了她一眼，又問「妳要去哪裏？」
「去運動啊」小琳覺得奇怪，剛剛母親不是才這樣問嗎
「哦，因為你背的包包和平常去運動的包包不一樣，我以為你要去別的地方」
小琳受不了媽媽的多疑，當場變臉，摔門而出

又一天，小琳跟媽媽說，晚上要去幫同學慶生，晚點回來
大家正在ktv歡唱的時候，小琳突然接到媽媽的電話
「妳今天回不回來？」
小琳以不耐煩的口氣回答「會啊，我不是跟你說，我會晚點回來嗎？」
「哦，因為你的電動牙刷不在」
「我拿去充電」小琳解釋
「刷頭也不見了」
小琳語氣更冷「我丟掉了」

小琳其實知道，母親只是空巢期，想多知道她的事
才比較有安全感
可是，用這種偵訊的方式，小琳實在受不了
她覺得，我就是想當自己，為什麼我做什麼事都要跟你解釋呢
小琳越是這樣想，越是什麼事情都不講，媽媽再怎麼問，她就是不回答
母親也因此變本加厲，問得更兇、更細節了
一間小小房子，就住了這麼兩個人，氣氛尷尬、見面不說話

這天，小琳的朋友找她去高雄吃麻辣鍋
小琳又跟媽媽說會晚點回來
媽媽又再問為什麼，小琳完全不想回答
可是，走進房間後
她感受到媽媽獨自一人的孤單寂寞，從廚房傳進房間
是那樣的深沈，讓人無法招架

於是，她下定決心，她不回答，但主動說明
她假裝拿了指甲剪，到廚房、媽媽的身邊剪指甲
一面當是說著趣事一樣，說著今天為什麼會突然要從台南跑去高雄吃麻辣鍋的原由
還怕媽媽聽不懂，解釋了跟哪些人去，那些人是做什麼的

其實，媽媽是有點聽不懂的吧，因為小琳明明就有說開車的是誰
可是，在將近一個小時等人來接的時候，媽媽又問了一次「誰開車」這樣的事
雖然會追問「加薪為什麼會被大家知道」這樣的無聊問題
那些問題小琳都沒有回答
但是，小琳可以感受到，媽媽心情變好了
會說笑，會主動提議載她去和朋友會合

後來，又過幾天
小琳拿了一堆東西回來
主動解釋這些東西是怎麼來的
媽媽雖然還是又問了「是不是大家都有」這樣的問題
但感覺得出來，她的語調，明顯的開朗許多

隔天早上，為了看醫生，小琳得六點半去拿號碼牌
小琳的媽媽也快樂的說「我去替你拿」
快樂的語調，讓人覺得是關心
如果是沒有起伏的語調，就讓人覺得是管太多了

因為小琳的主動配合，她比較沒有「我都不理媽媽」的罪惡感
也可以更積極的是感受「關心」
而不是將這種感覺轉化成「管太多」
媽媽覺得小琳會跟她講事情了，心情好，不再問東問西，小琳也樂得輕鬆
躲在自己房間裏「做自己」的時候
覺得更自在、更理所當然
小琳才知道
有時，適度的配合家人，可以讓自己更完整
堅持做自己，反而不一定會有那樣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