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心中的溫度不曾冷卻 毎天我都過的比前一天認真 但是隱隱約約感到不舒服……
薇若妮卡跟我去了很多地方 秘密花園 冰湖 森林 還有小鎮邊的古井跟河邊 這些地方都有了新的意義
置身晚上的教堂 感覺平靜許多 有點歷史的老舊牆壁 牆壁上的窗透進些許亮光 壁上的十字架隱沒在黑暗中大半 講台上有供人翻閱的聖經 我坐在最後一排長木椅上 整間教堂 空盪盪的
最近感覺很奇怪 我不知道怎麼了 身體有時不聽使喚 幾乎沒有食慾 看東西也跟以前不太一樣 說不上來 以前我最喜歡的雪景變的空洞 雪滴變的平凡無奇 滿天星斗不再神秘的吸引我
心底上的騷動劇烈 我快喘不過氣來 我渴望些什麼 但是我渴望什麼? 怎麼連我自己都不明白
人的靈跟肉到底可不可能分開 靈魂上的我幸福平靜 肉體上我卻躁動難安
這17年來 突然間少了什麼? 不曾體會過的這感覺 到底是什麼?
老師今天清晨回到家 我聽到他輕推我房門的聲息 駐足在我房門 之後就關進了房間
傍晚我跟老師說了 一向無所不知的老師卻沒有解答我的疑惑
這感覺無疑成了謎團
月色很亮 滿月低垂在森林上 離地面的距離拉近許多 彷彿只要爬上樹頭輕易可以觸碰 我的薇拉還沒來 我低頭坐在湖邊 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都能驚動我……
最後我靠著樹睡著了 薇拉的身影始終都沒有出現
光影晃動著 很熱 很痛……
天啊!
我著火了 高溫侵蝕著我每一吋的肌膚 我燒起來了!
晨曦中我拔足狂奔 衝回家以後 皮膚還是有著灼熱的痛楚與餘溫 趕緊檢查全身 但是我並沒有著火 我的皮膚完好無缺 衣服也很完整 摸著手臂 卻是燙的
屋裡很暗 唯一的光源是透過布簾的微光 不用一秒 我已經可以完全適應黑暗 所有擺設我都看的很清楚
太清楚
習慣驅使下 我還是點起一根蠟燭
燭火直立的燒著 沒有一點風 只剩下我的呼吸 深深的 跑步完以後的那種沉重的呼吸
今天的燭火特別熱
我趴在餐桌上 沉沉睡去
感覺老師的手輕拍我的肩膀 醒來時 桌上的蠟燭早已經燒完了 只剩下一攤淚珠怪異不自然的掛在燭台上
老師很有興趣的看著我 灰藍的眼睛讓我想起薇拉
薇拉呢? 她還好嗎 為什麼沒有赴約?
老師長長的指甲勾著一只高腳杯 水晶的高腳杯盛著血紅色液體 我知道那是什麼
老師把杯子擱在嘴邊 淺抿一口之後 微笑著 遞給了我
驚訝之餘我還是接下水晶杯 已經好幾年了 老師不需要我的血
我猶豫著看著老師
「喝下去 你會需要的」 老師督促著 灰藍色的眼睛笑著盯著我
「可是我……」 驚訝的感覺轉變成恐慌 我怎麼可能需要這東西 我的胃奔騰著抗議 冷冷的抽痛著
但是身體深處某東西又騷動了起來 我努力掙扎著 因為終於知道 我渇望什麼…….
我渴望杯子裡的東西
一明白這點 思緒斷了 只剩下感覺
滴水未進的我狼吞虎嚥的喝著 貪婪得吸允每一滴血 就像橫越沙漠後喝下的第一口葡萄酒
這味道是這樣美好 這樣美味 若是得不到這神秘泉源 活著又有什麼用? 這世界將變得冰冷絕望
活著啊 我是活著的 我的心跳穩定強壯 我的氣管充分的吸收氧氣 現在我才真正意識到 我活著 活著是這麼神奇 這麼不可思議 以前卻視而不見的不可思議
但是我願意
我願意用生命作為交換 我願意拿一切交換
更多 我要更多
激動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但是我忍住了 然後冷靜的 像是陷入雪中的冬眠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 一切都不同了
老師捏熄燭火 屋內的物品光亮的不可思議 不用光 我看得見所有擺設 就像白天一樣清晰 一樣理所當然
我望向老師 淡藍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散發出一種非生物的光澤 我見過反射月光而閃閃發光的兔子的眼睛 那是有生命的靈活的閃光 不是像我現在看到的
我看得見他的嘴角慢慢上揚 牽動著臉頰的肌肉 微笑著 那微笑卻令我不安 從這一瞬起 我隱隱感到 老師有點不一樣
「來吧」老師說 推開門 優雅的邁開腳步 衣擺飄揚
就像咒語般 我出神的尾隨老師走了
最後我們到了井邊
營火正旺 人們圍著營火跳舞 敲打聲 樂聲與喧鬧聲像水波般盪來 老師帶著我走向人群
我花了一段時間才適應光線跟高溫 坐在長木頭的男人們讓出位子給我與老師落坐 他們叫我們外地人 很友善 並傳遞來木製的水壺 老師笑著接過 湊到嘴邊 我感到暈眩 只好向遠方望去
終於 我想起了薇拉
薇拉並不在人群之中
幾名女孩簇擁著老師加入狂歡 於是我離開營火 迫切的走著 像是逃避一種恐懼 我只想獨處 而且我需要黑暗
在教堂外的街道上一個人獨行 影子與腳步聲緊跟著我 如果不是聽見細微的聲音從教堂內傳來 我想我會一直走下去
踩在石縫上勉強搆得到窗口 盡量不出聲下 推開窗 裡面看得到兩個人
是一名穿著神父神職裝扮的男人 另一個 是我心愛的薇拉
薇拉哭泣著 坐在講台的椅子上 神父知道薇拉偷溜出來的事了
正在逼問著我的名字 是誰家的兒子 多久了等等
薇拉始終不發一語 這讓我心碎 明明是該我承擔的責任卻是她來承擔 這是不對的
所以我直接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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