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同桌是因為開同學會!沒想到畢業七年之後在家鄉苗栗附近,汶水的法雲寺,居然能集合大部份的國小同學!更沒想到的是個性害羞的我,居然會找妳照這麼一張兩人的合照!也許長大後,少了小學時害怕同學恥笑心情的緣故吧!
汶水接近以出產草莓出名的大湖!這裡風景清幽寧靜,走近山巒,整個人神清氣爽了起來!雪白山嵐隨習習涼風冉冉升起!山風向人吹送,令人思緒遠颺!一旁潺潺的流水是大自然的樂章,自然樂音不間斷的傳入耳際,伴著不知名鳥兒的輕啼,我們一起徜徉在山水間的美妙氛圍;與許多久別的老友重逢在此美景更加令人難忘。
照片是依著山勢拍的。我笑得很開懷,那是出自內心的自在!而就連拍照時的我仍只有百分之六十的目光看鏡頭;百分之四十的眼神則停留在妳的眉宇之間。我不知道那是一種習慣抑或是我想在妳的面容之中找出分別多年以後妳的改變!
照片中的妳不再是學生頭,取而代之的是一頭長髮!燙過的髮型有一種希望大家認可的期待!妳應該是想讓大家看出自己的變化──長大吧!就像是毛蟲蛻變為蝴蝶也像是醜小鴨變成天鵝的一種改變吧!儘管身高體重不同,頭髮不再清湯掛麵,妳白晰的皮膚沒有改變;如黃鶯出谷的聲音沒有變化;微笑時梨渦依然淺淺陷下。在我心中妳完全沒變,彼此的交情也完全沒有改變!
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妳就是模範生!除了人緣好、功課佳之外,更重要的是妳辦事能力強又樂於助人,任何難題到妳手上總都會迎刃而解。
那是一個下雨天,我第一次穿雨衣上學。因為是第一次穿雨衣,走過滂沱大雨的上學路途顯得狼狽。我使勁要扯開雨衣上的扣子,但是扣子卻硬是跟我作對!我臉脹得很紅,又急又慌不知道如何是好,杵在門口的我四處張望著,好希望媽媽及時出現眼前,幫我解決難題!但雨衣上頭的雨水滴落在走廊,我的眼淚懸在眼眶,一雙手拉得又紅又腫,鈕扣仍然沒解開;媽媽始終沒出現!就在絕望之際,坐在窗邊的妳靜靜的走到我的身邊,輕輕的說了聲:「我來!」
只見妳左右手食姆指反方向一轉,雨衣竟輕而易舉的開了!我──擦乾了一滴淚,心中默默叫了妳一聲:「媽咪!」
從那時起,我常受到鄰座的妳照顧,而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妳總是盡妳最大的努力照顧我。那個時候上學大家穿的都是制服,但是你拿過一張穿著簡單款示素白小洋裝的照片借我看,我感覺妳跟住在城堡中的公主沒有兩樣!
有一次,我掉了藍夾克!心中著急,想著回家後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久久不肯離開學校!坐在辦公室妳爸爸位子的妳,看到我落寞的低著頭!問明原委,也不多說,就陪著我到訓導處找老師詢問!
在牆邊的桌上找到了我遺失的衣服!妳微笑的說:「果真在這兒!」我擦乾了淚,吸了吸鼻子!對妳笑了笑,對妳說了聲:「小媛,明天見!」然後就像兔子一般一路跳回家,甚至連聲謝謝都沒有說。
我欠妳的豈止一聲「謝謝!」
不知道是媽媽忘了生美術細胞給我,或是我天生就討厭拿筆。我寫的字像蝌蚪在爬;畫的圖永遠是不折不扣的抽象畫!畫的是青蛙,美術老師硬是說:「池塘裡的烏龜顏色有點兒奇怪!」畫的明明是兩個人坐在樹下聊天,老師卻又要說:「怎麼有兩隻猴子在樹上盪秋千!」而用毛筆寫字的作文課,老師永遠不能辨認出我寫的是國字還是英文,也永遠請我吃「大餅」(丙),評語也永遠千篇一律──「再不好好寫作文,就罰站、抄課文!」
而妳總會拿出衛生紙,擦掉我臉上未乾的墨漬說:「慢慢寫,一定會越來越進步的!」然後認了一段時間後對我說:「這幾個字看得出來是『河裡抓水果』!」
「啊!」我想笑,因為儘管我的字寫成這副德行妳還是支持我、鼓勵我;我想哭,因為我寫的是「河裡抓小魚」啊!水果要到樹上摘才對吧!
五年級,有一次勞作課製作風箏!大家一節課做完,第二節全都試飛!我完全陶醉在駕馭風箏的快樂裡!看到我得意的笑著,妳二話不說,就將整綑車衣服用的縫衣線塞了給我!
接上線,我的風箏成了「冠軍號」!別了妳帶來的線,風箏飛得好遠好遠!遠到幾乎越過山頭!整架風箏只剩下一個點,甚至連尾巴的飄動都看不到!只有那拉扯的重量,讓我確知風箏還在掌控之中!妳為我歡呼,替我加油!
下課鐘響過不久,上課鐘又響了!整個下課妳一直在幫我收線,可是線卻像永無止境的馬路一樣,沒有盡頭!放線時如此輕而易舉,收線竟是如此的辛苦!
我的腳痠了!手累了!心慌了!妳卻始終沒有要先回去上課的意思。「把線綁起來!先把風箏綁在芙桑花的樹枝上,下課再回來收線!」妳果斷的說。於是我慌慌張張的綁了線就衝回到教室。
這一節課顯得特別長!只因我一心掛念著還在飛行的風箏!
「哇!」妳比我早一步到達「現場」!兩人都發現風箏不見了,線不見了,連在芙桑花樹枝上的結也不見了!應該是線沒有綁牢,被風給「拔河」拔走了!
「走吧!」妳絲毫沒有責怪我的意思!「下次,我們放更大的風箏!」在我面前的仍是妳的梨渦,仍是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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