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有一個秘密,好久,好久,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絕對不會對任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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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蘋果整張右臉貼在佈滿橡皮擦屑的桌面。她不是在睡,一點都不想睡,阿..又好想就這麼睡去喔!一方面她想。
蘋果抬起臉,睜開眼睛,果然….她還在現實,這是當然的,可是,剛短暫,她竟然作起離開學校、離開這副身軀,人生的日夢。現在已經一點都不想哭了,從發生到現在回想,好像也沒有特別想哭的心情浮上。一開始震驚,有可能到現在也還在震驚,像我這樣,受班上愛戴,收了不知幾封情書、也有來自別班的男生寫給我情書的校花,現在竟然拉屎在褲子上。內褲是新買的,但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狠狠的拉,全速的拉,放慢速度溫柔的拉。
蘋果已經哪裡都不想去了,她想回家,難過現在還是早自習的時間,她拉的份量太多,到了人坐在椅子上,靈魂卻像泡在屎堆上的心情。
憂鬱跟著漂浮上來。
她算是健談的人,一天不跟人說話是不可能的,因此習慣和她說話的人,今天在她眼裡是殘酷的向她接近。
當有人無意中提到,不一定是對她說,“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阿?”她就會開始坐立難安,表情變得在別人眼裡看起來很奇怪,而她自己卻沒發現。她甚至說了這樣的話,“搞不好有人大便在褲子上不說呢!哈哈!”這句話她想來是保護自己,一點都不心虛,但最後那兩聲哈哈!
哈哈!
她無限困在那語氣代表的罪惡中了,她的形象很好,她一定要這麼做,但對那樣做的自己,她突然感到陌生,不知從何而來。因為她竟然嘗試嘲笑自己、傷害自己。
早自習就要結束,蘋果的好友小松找蘋果一起去上廁所,被蘋果拒絕了。“該不會今天一整天自己都要坐在這位子上,哪裡都不能去?”蘋果趴在桌上難過的想。看到好友和平日個性不同,小松關心起蘋果,詢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呢?要不要陪你去保健室?」蘋果都只是搖搖頭,希望小松別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小松停止說話,蘋果看沒有動靜,以為小松已經一個人去廁所了,她抬起扒著的頭,卻猛然瞧見小松在一旁低著眼像在看自己的裙襬附近,蘋果焦急大喊:「你不是要去廁所嗎?怎麼還站在這?」
這突然大聲也把小松嚇到了,她本來支吾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放棄,面有難色的離開。
蘋果懊惱不已。她認為世上根本就沒有神明,她一點也不想大便在褲子上,更不想自己被發現,她生氣的趴回桌上,接著聽到有人在她耳邊這番低語。
「我知道妳大便在褲子上喔!」
她嚇的抬起頭,看見是班上平時最不起眼的男生大米。大米朝自己竊笑,邊笑還邊用手捏住自己的鼻子。
「你..你不要亂講..我才沒有!」蘋果為自己澄清,腦海在不斷思考為什麼他知道這件事,他怎麼會知道的?
「你有!」大米說。
「我沒有!」
「就當你沒有了好了,可是…現在是早自習結束,待會第一節下課時,妳要跟我接吻,妳如果不肯,我就把妳大便在褲子上的事跟全班說!反正妳沒有嘛!不怕人講。」
「你這個變態!你走開!」蘋果斥罵他,但她發現自己完全不敢大聲,她有把柄在人家手上了,這反應同時明白了,自己完全沒有考慮退出這遊戲的空間,他要她和他接吻?大米明明是個這麼醜的男生,鼻頭上面又總是留著汗,為什麼像她這麼漂亮的女生,而且偷偷暗戀著今井翼的她,必須要和他接吻?就因為自己大便在褲子上?
她難以置信的看著大米。蘋果甚至沒有和任何人接過吻。
「你不肯答應嗎?」大米抓住正要走過的男生的背,問對方“你有聞到什麼奇怪的味道嗎?”對方一時間說沒有,但是如果大米叫他留意味道是從蘋果那傳出來的話,他一定會發現的…
「不要……」蘋果緊張的伸出手抓住大米的手腕制止他。她用極小聲、哽咽的聲音,答應了大米。
第一節下課鐘一響,蘋果就看到大米向自己走過來,他還叫旁邊一些沒事的人準備看好,然後他抓起蘋果的下巴,用力的吻了下去。全班頓時發出驚呼聲。大米的舌頭在蘋果的嘴裡姿意的游移,讓蘋果的舌尖膽怯的頂著自己的下顎,動都不敢動。蘋果感覺她自己快哭了,大米在這時停下,對她說:「今天每節下課都要這樣,沒有意見吧?」
班上有的人看了拍手叫好,有的人連忙問他們兩人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好像也有不少比大米優質的男生以失望的表情看著蘋果。
小松就坐在蘋果旁邊,身為蘋果最好的朋友,卻完全不知道這件事,她感到很吃驚,也有點生氣。
「妳和大米在一起了?」小松問蘋果,蘋果沒有反應。
第二節下課,她和大米繼續接吻,本來還會喧嘩的眾人,在他們二度接吻的瞬間,卻都安靜了下來,好像大米正在吻的也是他們,他們的嘴也被堵住。
他們看見蘋果的臉也會潮紅,卻不知那是害羞的她,以這種無法隱瞞的方式,懇求他們的視線、在意,能放過她。
蘋果接吻時隱忍的表情,讓大米很享受,更像把玩著自己獵捕到小動物的感受,而這些小松全靜靜的看在眼裡。
第三節上課的時候,老師指名蘋果回答黑板上的問題,這將是今天蘋果自從坐下後,第一次站起來,她很害怕,不喜歡因為坐著的壓力頓時釋放,讓那些黏在內褲上黏稠的屎,帶著冰冷及噁心的感覺在肌膚上浮現。蘋果臉色發白,遲遲坐在原位,不知如何是好。
老師看蘋果有點不對勁,問她是不是感冒了,蘋果還是沒回答他,老師說沒有關係,那讓別人回答好了,妳可以繼續趴著休息沒關係。
蘋果的眼眶開始出現眼淚。
“老師,如果我坦白了,我大便在褲子上,是不是你還是會像現在這樣,保護我,替我著想?”
蘋果開始偷偷的哭。
“因為那是不可能,你們覺得我不可能會犯這樣的錯,所以我不敢跟任何人說。我好想現在就跟你們坦白!可是…來不及了…因為我已經吻大米了。你們會問我怎麼那麼傻?我只是想..只要吻一次就好,但是他卻威脅我第二次、第三次….我已經不行了….”
小松這時向蘋果遞出一張紙條,蘋果拿起那張紙條看,紙上寫“蘋果…你是不是被大米威脅了?”
蘋果看向小松,她用無聲的嘴唇說“拜託…你不能知道,不要知道….我只想要回家!”
“我想要回家!”
第三節下課鐘一響,蘋果看大米又朝自己走過來,她鼓起勇氣站起來,從教室後門跑出,小松向著蘋果跑去的方向伸手,她回頭看見大米一臉不快的站在原地,小松決定跟著蘋果追出去。
小松到處都找不到蘋果的人,只因為她沒有找過廁所,蘋果此時在廁所裡的馬桶間,脫下自己的內褲沖掉,她用馬桶裡的水,最大程度的清洗自己的身體,雖然沒有辦法完全清洗乾淨,但這表示她受夠這一切了!
洗完後,她在校園裡頭,漫無目的的走著。她沒有地方想去,她只想自己能夠突然消失,不用煩惱面對這殘局。以前忘了帶便當,中午沒飯吃時,她也曾在大家都在用餐的時候,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校園裡走著。後來是小松到處找她,找到她,跟她說,我的便當可以分一半給你,那時才讓她覺得原來她的世界沒有被突如其來的橫禍摧毀殆盡,但那時跟這時怎麼能比呢?
她看到小松向自己跑來的身影,一時間她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回憶製造的幻影,還說了句別鬧了!但等到她真正被跑來的小松的手牽起時,這世界告訴她的絕望,是妳別鬧了!
小松說:蘋果!你跑去哪了?我好擔心你!
蘋果再說不出任何話,只好緊緊抱住小松。
蘋果把大米威脅她的部分全跟小松講,但她沒說大米是以她大便在褲子上的事威脅她,而謊稱說是大米看到她偷東西,所以叫小松絕對不能跟老師講。
小松答應蘋果的謊言,說絕對不會跟老師講,可是如果大米想繼續傷害她的話,她是不會讓他得逞的!
說完兩人又緊緊抱住,不過這時小松無心的一句話,讓蘋果覺得,這橫禍幅度畢竟要比之前大太多。
「妳有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嗎?」
蘋果:我…..
「今天好像不管走到學校那,都有一股酸掉的雞蛋味道耶!呵呵~~」
莫非她是故意的?蘋果以之前從來沒有的角度,退後,重新看小松掛在臉上的笑意….
中午吃飯時間一到,蘋果和小松併桌一起吃飯。他們刻意不去看大米的人,怕破壞了此時恢復的好心情,因此他們沒發現,大米其實一直靜靜的觀察她們,心裏仍在盤算什麼。
蘋果用湯匙挖著飯,一口又一口的吃著飯時想到,為什麼要去吃這些最後會變成屎的東西呢?
她沒有心情再吃了,小松看她沒有食慾,問她還是妳要吃我的,蘋果看了一眼小松今天帶的菜,竟然是咖哩飯!
那咖哩…那色澤……蘋果眼前的咖哩飯竟然開始在旋轉,她感覺她就要昏厥過去了。
先是食神電影的一幕,額頭有顆痣的評審,倒在地上醒過來問,“為什麼我會哭呢?”蘋果發現自己醒了,是午睡時間,什麼時候吃完便當開始午睡的,她全忘了,她看身旁的小松也熟睡,大家都在熟睡,早上發生的事似乎都不是真的發生,她感到很開心,這下只剩半天的課就可以回家!她終於不用再煩惱了!
不對….她留意大米的位置上沒有人,大米去哪裡了?她直覺,有不好、很糟很糟的事要發生了…
正好這時午睡結束的鐘聲響起,大米從前門走進來,她很快的把某樣東西放在講台上,趁還沒有人發現的時候。他看到蘋果醒了,走到蘋果身邊。
「妳跑掉了!妳不想跟我接吻,妳都跟小松說了對不對?竟然這樣,讓全班知道也無所謂吧?」
放在講桌上的是她的內褲,蘋果剛剛應該已經沖掉了,難道那水量沖不走內褲?是大米!大米竟然跑去把那內褲撈出來!
班上的人陸續的醒來,負責擦黑板的值日生率先向講台靠近,果然,那人拿起講台上的尺高高的舉起她的內褲問:「這裡怎麼會有沾屎的內褲阿?」
班上跟著有人開始鼓噪:「該不會今天一整天都很臭,就是因為這條內褲阿?」
「果然是這樣!」
「是誰?誰偷大便在褲子上的?」
班上一片鬧哄哄,每個人興高采烈的看著某人即將出糗。
「妳怎麼辦呢?」大米又向蘋果做出邊笑邊捏著鼻子的動作。
值日生正強忍噁心,研究起那內褲:「阿!是女生的!還有美樂帝的圖案哩!」
聽到有美樂帝的圖案,原本摀著鼻也跟著做噁的小松,停止嫌惡的表情,轉頭看蘋果。
“不要看我!不要那樣看我!”蘋果心裡哀求、吶喊。
小松卻開口了:「蘋果….難道是?」
蘋果的耳朵開始嗡嗡作響。
“我沒有拜託你同情我!不要露出那種表情!”
突然,蘋果用極度憎恨的眼神瞪著小松,她恨不得殺死小松,對!她待會就會那麼做!
首先要約小松到沒有人的屋頂,然後將她從那裡推落!推落前得先把她的內褲脫下來自己穿,這樣警方勘查現場時,會發現她沒有穿內褲,知道拉屎的其實就是她!這樣大家就會明白,小松是因為拉屎在褲子上,羞愧難當,才會走上絕路的!
這麼簡單的事,我怎麼沒想到呢!
蘋果一發現有拉屎的不是自己的可能,原本認為那是犯罪的思想、那是不可能去做的事,馬上因著帶來的結果,去合理、正當化。
但那計劃她自己一個人是做不來的,蘋果瘋狂的想該怎麼辦,又該怎麼辦….
她的目光看向大米仍對著她嘲諷的笑容,那笑有了別的意思。
“我和你是同盟喔!”
“是這樣嗎?”
“我知道真正拉屎的是誰喔!”
“我也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小松…陪我出去一下好嗎?」蘋果說。
「蘋果…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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