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愛我,還有我的日子...我是怎麼讓自己變得對什麼都感到乏味?
突然有念頭想要從這世界消失,我不想用死來形容,“消滅”!
我願意讓靈魂像陣煙一樣上升。
於是今晚睡前,我向時間之神祈禱,讓我向昨天前進,我要看到自己的黑眼圈變淺,我要成為對人生而言,陰險無比的孩子。
睜開眼後,沒什麼不同,我仍像自己記得的醜陋,完全是肉體記憶的,坐在床上,對著一邊刻意的偏頭痛微笑。
當然嘛,這只是昨天,而我開始有了先知道答案般,做選擇題的機會。
如果你知道這一題答案是C,你答錯過,再給你一次機會重寫,你還會對擦掉的答案分心嗎?
而我寫的那些答案,有對的,我看都不看一併擦掉。
昨天本來和女友為了看電影起了爭執,我們看我想看的,她不滿意,出來戲院後嘴中念念有詞,說應該看她想看的。
現在我們換成看她想看的了,結果挺好,就算真的難看,也不會從她的嘴中說出。
我說:還是看妳想看的那部好。
她說:本來就是要看那部的阿!
她的回答跟我認知的記憶起衝突,不過聰明如我,我完全明白,曾經留在考卷上的記憶,對時間而言起了什麼死角。
再一天,我接到她的電話,詢問我們明天到底要看什麼電影時,我自信回答了自己的疑問。
我還是一蹶不振,要回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拋開時間旅行的目的呢?
算算一個月前,我看到這盤棋一開始下的第一步,我過度想討好她,指了後來跟她看的那部電影說好像挺好看的。其實是我引導自己的過去,因為參與了同一條,改變似乎順理從接自己的招起。
那為什麼我會在後來的考卷上寫下C這答案?這部份不見、正確說被取代了,我開始為用力用力擦拭考卷的企圖感到罪惡,算來我是從那樣的自己,一路抹殺形成那樣的自己的可能回頭,我根本不知道我腳邊所有的我的屍體,嘴角流著血,跟我述說的是來自時間的哪一面,我葬送他們給我的任何反應。
我沒有不一樣,儘管這樣的我,看見了讓靈魂像陣煙一樣上升的畫面。那道出口,目前距離尚遠。
一直下去,我所有的問題都在發生後,面臨在我看來無辜的眾人的臉,嘲笑我、刺諷我如何解決?
好比讓一個人哭過後,那個人事後卻問我,我會不會讓她哭?
我正在徒步經過的風景,我先看到了,明天自己的期待。我受傷,這樣心靈的傷從結痂演變成噗通血源的深井。
這樣下去我病沒有治癒,出發的動機怎麼行成?
我經過我首次吸毒的那一天,我吸的那一份,最後竟然在體內生成另一張嘴,開口大肆吞噬我的癮。好奇妙的過程,你每一口,每一口意識變得清醒。我知道當初為什麼會答錯這一題了,因為我看的明白,我想起自己是笑著故意寫錯答案。
如今我哭喪著臉,其實那樣不痛苦,而哭喪著臉的我問我,這樣真的可以嗎?他向老師交了白卷,問鉛筆盒裡的圓規,我可以不要死嗎?
這一覺後,有人問你要吸毒嗎?你看著他頹廢,清楚的不得了,你不是他以為的那個你了!這一局的棋總有第一步,你提心吊膽當時的判斷回來,你倒了棋,在人家還笑著看你時。
唯有那一天,我抱起了腳邊自己的一具屍體走,腳步沒想像中沉重,甚至感覺更輕鬆,不!你是被抱著的,你就快要死了,是發現自己死了!
死了!
死了!
死...
我來到我們第一次做愛那天,我記得這房間,我應該假扮成緊張,卻很難。
因為想到我們以後不會再做愛了。
她一定察覺到我有異樣,我“不一樣”,被她發現。後來這時就像回味拉下的紅幕背後,她再也抓不住她所以為掌握的我,只因我們在歡愉後,承受意識之重,兩個人即將變得格外陌生,連一句話都開不了口的僵持。其實先前以有淡淡的預兆突然攏上我們,為什麼我們還要做這一次愛?
結束的時候她開口:你真的愛我嗎?
我說我愛你,最後一次說。
之後,我變得不敢打電話給她,聽到她聲音心臟就跳好快,就在我要掛掉她沒接起的那通電話時,她接起來,猶豫的告訴我,明天約在那間房間。
我們說了許多通由陌生展開的電話,相約見面的地點也越來越奇怪,甚至我們像排斥對方般,起了奇怪的共識,便是我們不再單獨見面,她會帶她的朋友來,而我也是。
我們眼神幾乎沒有交流。
我正經過對她最終的解答,回到最初和她邂逅的地方,尋找她。她一定會出現,我卻希望她不會來。
因此我見到她時,已分不清,自己是哭著笑,還是笑著哭了。
我是誰?她眼神看著我,對我發出這樣的訊號。
她笑了,說我是個奇怪的人。我們搭上,簡單對話,她留給我手機號碼。“昨天”以前我才打過去的。
沒錯!是這支號碼!她很堅定的看著我。
簡單的再見,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人海。
我完全明白了!她能這樣離我遠去,和我道別,證明她比我尋找的答案,超出了範圍!
今晚睡去,她將從此不知道有我這個人,這是她那麼愛過我的詛咒。
她為什麼那麼愛我...
往後我會記得她,就像我發現自己的身體慢慢變小,對愛不再那麼渴求。開始為了記住她、找到她,而活下去的日子。
其實她還另外給了我,為何我會成為漸漸消滅的半存在,她的答案。
我失去了語言。
失去了判斷。
對於沒走過的路,再也看不到風景。
其實我是來到了我的盡頭吧?
我看見一隻又一隻手的掌心,自己的手竟然能夠完全被包容在上頭。
我沒有想法。
我已經不想著,我擁有的那些形態。
在我回頭,他們是我只能、唯一記得的窗口。窗外沒有風景。
好溫暖,在液體裡,像我還記得的,烈酒滑過喉頭,留存的熱度。
我是自己的喉嚨,烈酒滿滿淹沒了感覺。
不能睡著,睡著的話我就消失了。
剛開始還能動動手指,像不願面對真相、在抵抗。
然後我終究放棄了,我的身體如今是不一樣的半透明,透明,無。
有一張考卷,上面沒有任何答案,一張桌子,一位老師等著學生來應考。
那學生不會來了,老師靜靜的看著窗外吹過的風,像在吹往如夢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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