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聽說"年紀愈大,膽子愈小,愈戀家,也愈怕死",隨著年齡的增長,接觸更多的人情世故,愈能體會到其中涵意,生命的短暫與無常,往往使人措手不及,那種無力回天的感覺,逐日侵蝕著勉強振作的人心,也曾聽說"樂天知命",但我懷疑,真能如此豁達嗎???
沒錯!年紀愈大,膽子真的會愈小,世俗的罣礙,經不起絲毫的錯誤發生,膽小是怕造成錯誤無法彌補,因為生命不會重來,"'愈戀家",是因為無法放下家裏種種,所以"怕死"是正確的,有人說"20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乍聽之下讓人感到豪氣萬千,但語意中嗅不到任何的責任感,所以怕死並不是怕靈魂與軀殼的剝離,而是怕紅塵事未了.
為何這段日子對生命的看法,產生了些許變化,這要從一位朋友的離開說起...
有位相交12年餘的朋友, 在去年8月體檢發現罹患肺腺癌第四期,在醫師及家人的建議下,勇敢的接受治療,他在8月31日住進醫院開始接受一系列的檢查與治療,而我則因工作關係有機會見證他生命終了前的歷程....住院期間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病容,初診宣告罹癌,仍掩蓋不了他的招牌笑容,醫院調配的營養餐,對一般人而言悖離美食家所強調的色香味,但他仍舊食慾大開,吃得津津有味,"可以站著吃,絕不坐著吃"這是他住院期間的箴言,連護士小姐們也都狐疑,怎有此樂觀之人,此期間他的親友魚貫而至,臉上看到的除了擔憂以外還是擔憂,各式偏方..療法,坊間所能聽到的訊息已塞滿這小小的病房.而他除了對飲食與生活習慣調整外,仍堅信醫院的正統療法,""癌的存活率還是很高,我會好起來的""這是他信心根源,.由於癌細胞已擴散,醫師評估不用開刀,採化療方式治療,大約一個月後他出院了,只需每二週到醫院接受一次化療,
在化學治療過程他把頭髮理了,回診時仍開玩笑的說"這藥真厲害,除把癌細胞殺死外,全身骨頭也都軟趴趴的"此時的他仍是個談笑風生的病人,在他回診的日子裡因許多友人託付,讓我更關心他的病況,一次次的見面,雖發覺他體力不支,形影也現老態,但治療效果還不錯,每日都還可以到植物園逛逛,甚至還想回單位上班,表現不錯!抗癌鬥士.
3月10日他因心臟積水就診,當到達急診室時看到眼前的他,兩眼無神,沒想到過一個年,他的病情竟急遽惡化,這是他罹病後第二次住院,這次他連說話都沒力氣更不用說想站著吃飯,由於食慾不振住院一週他狂瘦了近10公斤,臉上的笑容也沒了,偶爾還會搖頭顯現無奈,我知道他是因欲振乏力而搖頭,病魔正逐步的啃蝕他的靈魂.
3月29日經醫師診治後,他同意轉至安寧病房,接受另一階段的醫療照護,這時的他更衰弱了,臉上的皮膚已如即將乾燥的蘋果一般遍布皺紋,心裡頓時一陣酸楚!4月1日愚人節,上班不久即接到電話"他走了",我趕忙問道"愚人節ㄝ.."至病房時他已移往禱告室,遺體覆著佛教黃布巾,也好!!他總算解脫了,可以不必戴著氧氣罩,不必再為咳痰耗廢體力,在他移往太平間及殯儀館的路上,我心禱唸著""老朋友,一路好走".
從他生病走進醫院直至病逝推出病房,我見證了每個過程,心中的感慨特別深,憶12年前他剛到宜蘭上班,迎新時不勝酒力的他直通通的躺在桌上,任由大伙捉弄,現在他走了遠離紅塵俗世,當然還要送他一程,宜蘭好山好水好人居,那是他喜歡的地方,所以家屬也尊重他的遺願,4月14日昔日好友將在宜蘭重聚,屆時會有一票好友前來送你,一路好走....朋友
後記:果然如預期一般,4月14日下午約有200餘位親友齊聚宜蘭福園,多年未見的朋友也都出現了,只是竟在這樣的場合相聚,令人感到不勝噓唏.(補記於04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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