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1229
如果,讓你一切重來一次,你會怎麼安排你這一輩子的故事?
會不會依然丟下凍紅雙手的他在風中顫抖?是不是還會轉身背對鼓起勇氣請妳一起追逐風追逐太陽的他在角落輕嘆息?有沒有可能花了半生積蓄飄洋過海而來的她重來一次可以換得你一生的守候?過去的沉重記憶行李是不是還能夠讓耳邊陣陣的聲聲催促不再是無言的嘆息?
重來一次,是不是就會過得比現在好?
每到了耶誕節這前後,總是會有著一些應景的影片,來讓我們跟著感受一下耶誕奇蹟,彷彿,過往的一切悔恨都可以因為這耶誕節的到來,而有著什麼不一樣的可能。
小時候的小氣財神,印象中每年都會播一次,只是主角換人演,有時候男生有時候女生,有時候白人有時候黑人,不過,天使都還是那三個,『過去』、『現在』與『未來』,面對的對象依舊是那個吃苦耐勞但是卻不太注意優生保健的一大家子。
長大之後看了扭轉奇蹟,尼可拉斯凱吉主演的。描述在那華爾街叱吒風雲的商業鉅子如何在陰錯陽差之下拿了人家的『另類生活體驗券』,成為在紐約郊區為著三餐房屋貸款以及孩子未來的教育基金煩憂的升斗小民。生活品質似乎從層峰頂端一下子墜入了無間地獄。
當然,這兩部片子的結局,大家應該可以料想得到,因為耶誕的奇蹟,所以,主角們都發現了其實,金錢權勢並不是所有,身邊有人一起分享生活才是可貴,於是當回到了現實世界之後,他們莫不努力改變以往的價值觀念,想要在有生之年,重新改寫自己原本規劃好的生活藍圖……好像原本讓自己心滿意足的生活是怎樣的一蹋糊塗乏善可陳。
好,關於西洋,我們先在這裡打住。不過,在重新開始討論之前,我想問個問題先:單身,是否就不能夠擁有幸福?提醒一下,這兩部片子裡面的主角,那個又摳又小氣的雜貨店(零售業)老闆(娘),以及華爾街金童,都是孤家寡人。而且,都要被迫承認自己很不幸福……
然後,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成語故事講過的南柯一夢,或是黃粱一夢嗎?透過網路的無遠弗屆,我發現這兩個夢都在唐代做的耶,是不是很巧合?
南柯一夢大家如果上網去查一下,可以發現那主角在喝醉之後被同伴放在走廊上休息,頭一黏枕(人家有好心給他枕頭睡啦),就沉沉睡去。然後,莫名其妙被某小國的國王看上,招為駙馬,接著,妻賢子孝兄友弟恭,加上因為自己親政愛民,所以勢力愈顯壯大,風雲不可一世。但終於有天因為某些無法抵抗的外力因素導致美麗的妻子病死,岳父看女婿也愈看愈沒趣,所以讓他回到家鄉來。一返轉,悠悠醒來,發現,原來,都只是一場夢……
那黃粱呢?黃粱那個故事也是類似,主角不叫黃粱,叫盧生,說他做夢的時候民宿的主人在蒸黃粱,黃粱都還沒蒸熟,他那娶妻生子金榜題名加官晉爵王謝庭燕樓起樓塌的夢境已經結束。醒來之後,一邊不勝唏噓,一邊等著黃粱蒸熟好來果腹(後面等著吃黃粱是我自己掰的啦)……
這兩場夢的主角一開始,也都是單身喔!不過當他們發現自己其實只是做了一場風花雪月的夢以後,竟不約而同地看破紅塵,上山修道去了。因為到頭來,一切都只是虛晃一招,沒有什麼是我們留得住的,何必花時間力氣在這所有的無謂之上呢?趕緊超脫世俗羈絆,找尋宇宙真理才是正途……
來啦!我們要來玩文化比較分析的遊戲啦!
西方(都是好萊塢來的影片,或許,把她窄化成好萊塢會比較貼切)跟東方(欸,都是唐朝的故事,還是說成唐朝比較保險?),好吧,現代的好萊塢,跟古代的唐朝,同樣都有著這樣的一個做夢寓言。主角們都在一場夢境中經歷了一些人生的變化,而夢境裡的人生,跟他們真實的人生,似乎,有著滿大的差距……不過,小氣財神好像沒甚麼差距喔,那個比較像是用另一種眼光看世界的觀點。好,所以限縮討論對象:扭轉奇蹟跟黃粱一夢吧!
在好萊塢的眼光裡,似乎一個事業成功的單身男性(女性也一樣,未婚的總要突然丟給她們一些姊姊妹妹的失怙失依小孩,逼她們回到家庭,承擔照顧者的角色)就註定了有些什麼缺憾(就像主角一開始很滿足地告訴天使,他什麼都不缺了,很滿足了,天使還質疑他的感覺),於是,天使要給他一個甚麼樣的機會讓他看見不是一個人的時候可以有著什麼樣的可能。因此,儘管看起來需要犧牲些什麼個人的自由、自我成就的滿足、物質的享受……不管是什麼,好像總抵不過建立一個家庭,然後和家人相互支持彼此妥協還來得重要。片子底層欲蓋彌彰的主要(流)論述就是:單身的成就都是虛幻的,唯有家庭的親情慰藉才是真實的存在!於是,在故事的最後,主角,回到了主要(流)論述中,找尋不孤單的未來(天知道孤單並不是那麼容易簡化到身邊找個人就可以解決的呀!)。
在唐朝那時候的思考邏輯中,科舉考試以求得功成名就彷彿不該是生命的重心,所以,得道之人會施點法力,讓這些士子看到著重功名之後依舊會碰到的灰飛煙滅轉眼成空,於是,沒有點破卻呼之欲出的主流論述在於: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爭這些,何益?不如隱匿山林修道成仙覓得究竟。
看到有趣的部分了嗎?好萊塢的人好像生出來就沒有其他的家人一樣,他們得要自己去找生命中的靈魂伴侶來讓自己的生命圓滿(是誰說一定會有靈魂伴侶的?是誰說一定要靠別人自己的生命才能圓滿?),如果沒有找到或因為其他的外力讓他們沒有想要去找,好像就會落得一個孤苦無依的悲慘下場(我也好奇那些其實也在照顧自己爹娘的美國人怎麼都不吭聲呀?弄得全世界被好萊塢的製片好萊塢化的人都覺得美國人像是石頭裡頭蹦出來的,不用照顧爹娘不需要回家探望父母,家庭的定義被限縮在自己跟另一半創造的那個最不穩定的關係中)。而古代的唐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傳統家族的力量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所以,努力要做的就是斷了跟原本家庭的連繫,結局就是主角了悟了,翩然遠行不必相送?
一個,像是牽扯著擁有好多自由的人,請他們回頭來看看家庭的可貴,所以千方百計恫嚇人家,說,你/妳這樣下去,老了會後悔……還是說,因為家庭的拉力在好萊塢的人的眼裡,其實太過渺小,為了怕大家都爭脫家庭,尋找自由,所以一方面強調家庭的可貴,另一方面也給待在家庭的人一些虛幻的獎勵:告訴他們待在家庭中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一個,像是煽動著有許多羈絆的人,要他們想想自由的難得,所以處心積慮嚇唬人家,說,你/妳這所有努力求來的功名利祿功成名就,到頭來都是虛的啦!或者是,因為爭脫家庭的難以實現,所以藉由這些故事來發洩自己想要自由自在的深層渴望?
不過,拿這兩種觀點到現今的社會來看,好萊塢好像比較期待大家都回歸家庭;而那唐朝的修道風,則比較鼓勵人可以有別於一般傳統家庭束縛的發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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