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324
那天,在MSN上,<我是胖子>學長叮咚了我,他問我最近怎麼了,跟他說了些現狀,也希望他幫我祝禱,因為我打算把明年的重心移往波士頓,所以需要多一些人來給我祝福。順便跟他說了些西元兩千年,在哈佛大學裡面跟哈佛先生許下的承諾,那時候,隨著傳說,跟著遊客們排隊摸了摸哈佛先生已經被大家摸到亮晶晶的左腳之後,身邊的友伴們窸窸窣窣交頭接耳地說著,「啊,這就是哈佛喔?聽說摸到他的左腳可以確保自己的學術成就喔!」「是嗎?可是我又沒有打算繼續唸書,那摸他的腳要幹嘛?」「欸,就當作長智慧吧!」「喔,也是呢!」而我,環顧四週,看著如茵的草坪,蒼勁的松幹,回過頭看著哈佛先生似笑非笑的面容(當我重新光顧哈佛的網站
http://www.news.harvard.edu/tour/guide.html,想要確定哈佛先生是不是有笑出來,老天!我竟然不記得他有那樣年輕,印象中一直以為自己摸到的是老先生的腳呢!呵!哈!現在換我有點不好意思啦!嗯,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沒有像Andie一樣露齒微笑),在心裡頭對他說,「有一天,我會回來!」然後,到現在我還匪夷所思的是,二十歲之後就不太會丟三落四的我,那天,回到了住宿的地方,怎樣都找不到那頂爸媽從歐洲帶回來給我,和ISO公司有關的棒球帽。於是,心裡頭一直相信著,那是哈佛先生跟我要的信物,要我一定要回去看他……
當改暱稱為<連蝴蝶都能引發海嘯了……>學長看完我的故事之後,他接下去說,「搞不好妳過去哈佛的時候,或許會發現那頂帽子已經戴在哈佛先生的頭上好幾年了,人家想拿都拿不下來……於是又一個石中劍的靈異故事產生……」
哈哈大笑之餘,告訴自己,一定要回去!而學長傳來他的祝福,也要我不要太勉強自己,不需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打完這句話之後的他,馬上又丟了另一句話過來,「不過,妳好像不是那樣的人……」哈哈哈哈,電腦螢幕這邊的我,又是一陣前俯後仰,是呀,我,只不過是說我要回去,沒說我要怎麼回去,是吧?所以,不要擔心他所擔心的一切,就只要幫我祝福就好了!
至於那個後來又改暱稱為<現在的受訪者都喜歡胖胖的記者>學長之所以叮咚我的起因是之前我在MSN上的暱稱,<迎接獨居時代>。為什麼要迎接獨居時代呢?是那個EE通過了美國會計師的認證,所以呢,即將打道回府,凱旋歸國。來,請跟我一起為她鼓鼓掌喔!
嗯,既然EE要回台灣啦,那表示,我呢,會面臨兩種選擇,一種是,再找個室友跟我分擔這未來一年多,在我離開Ames之前的房租;另一個呢,我一個人把這整棟房子的房租扛下來,然後,自己一個人,使用有兩個房間的小透天厝,當親友來的時候,我就可以把其中的一個房間騰出來給親友,親友沒辦法來的時候呢,我就把其中的一個房間當作書房或畫室,在陽光中作畫,在月光下讀書。聽起來很詩情畫意吧!
啊!我聽到了,有人在那邊不知道在興奮什麼地說,那就自己一個人住吧!等我們去的時候我們也就會有房間,不用睡客聽了呀!
呵呵,我也知道呀!只是,那表示,我在租金上面的開銷將要比過去多出一倍,那是多少?平均下來應該是每個月大約三百元美金。問題是,未來的一年,我或許將不再有學校提供獎助學金給我,這一切的生活開銷都得從以前的儲蓄裡頭支付,養車,養房子,養自己,這些錢,夠不夠?
夠不夠?其實,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我突然發現到,天哪!我真的從來沒有一個人住過耶!從來沒有一個人自己擁有整個居住空間的使用權!
小時候,在家裡還在一塊塊的公寓中遷徙的時候,和妹妹共用一個房間似乎是理所當然。但是,後來慢慢的,隨著台灣經濟的起飛,我們家的房間多了起來,但總是有著那樣不知所以的原因,我還是得跟妹妹共用一個房間,即便有些房間是空著的,不管是要留給爺爺奶奶來住(雖然,爺爺奶奶酷愛自由自在,不喜歡搬來跟我們一起住),還是留給其他客人住(客人來住在家裡的情況其實少之又少呢),不論那空著的房間到後來變成了什麼用途(儲藏室或雜物間),我和妹妹,兩個人,就是得用共一個房間。再到後來,即便家裡的空間其實真的可以讓我和妹妹各自擁有一個獨立的房間,但是基於一些我到現在還是不清楚的原因(或許爸媽認為兩個女孩子住在同一個房間很可愛,可以增進姊妹間的感情。儘管這兩個女孩子其實處得並不如他們期待的和睦,常常意見相左,除了拌嘴之外,還會打架……),直到出國唸書之前,我還是跟妹妹共用著一個房間,即使有段時間她在國外唸書或是在外地工作,我一個人可以在房間裡頭大聲地唱歌,用力地跳舞,做我想做的事情,但是,那房間裡頭的東西,還是有一半是她的,是我不能擅自移位的(雖然也是會偷偷地移來挪去的啦!不過神奇的是,她居然可以記得一年前她離家之前的擺設,真是太厲害了!)。
或許是我和妹妹的堅持發生了效果,也或許是爸媽想通了,兩個成年的女人個性不合又住在同一個房間裡頭真的是非常不人道的安排(也或許是擔心我們因為沒有自己獨立的房間所以有藉口可以不回家,呵),終於,在兩千零三年的舊屋整理之後,同意讓我和妹妹各自擁有自己的空間!天哪!那是多久?三十年!從和妹妹擠在一張床上,到分房,整整等了三十年!
為什麼一個人一個房間那樣重要?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等到自己一個人的房間,我等了三十年。從妹妹出生之後到高中,兩個人都被迫有著室友,相互干擾著彼此的作息。大學的時候住學校宿舍,從六個人一間到四個人到兩個人,但是,就總是有室友。到東部工作一段短短的時間,嗯,還是有室友。回家工作之後有個隱性的室友,三不五時在她回家的時候,我和她就得不習慣一陣子,直到她再回去學校或工作的地點。剛到美國來的時候,如果大家還記得,我跟一個大陸女孩子亮晶晶住在同一個房間半年,然後,搬到現在住的房子來,同樣是兩千零三年的事情,在那一年,我在台灣,在美國,先後擁有了自己的房間。那房間裡頭的東西可以隨便我自己擺,不乾淨,不整潔,沒人可以說話,沒人可以給我臉色看,因為,那是我的房間!
而現在,EE即將回台灣,面對著這個住了兩年多的房子,我問著自己,要嗎?要再找人來跟我分租這棟房子嗎?EE不是隨便找都找得到的,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會幫忙洗碗,當我實在忙得沒時間去理會我的碗盤的時候;會幫我看路,當我這個方向感欠佳的人開車上路又懶得看地圖的時候,她就是最好的衛星導航;會煮好吃的菜,當她剛好煮了些什麼,然後我又剛好不想動鍋鏟的時候,都會有機會吃到她超乎年齡水準的菜,呵,什麼意思?自己去想。這樣的室友,是不是還找得到?我不知道。雖然我相信,這世界上絕對還有這樣可愛的人,會讓人喜歡跟她一起住,但是,我問我自己,要嗎?還要去找嗎?
是不是該讓自己有個全然屬於自己的空間?是不是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去適應未來可能需要面對的「一個人」──回到家以後就真正的是一個人的狀況?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機會有著這樣的一整個屬於自己的起居空間的。其實,想想,真的是。如果我沒有出國唸書,充其量,我可能到現在就只有自己的房間,但不會有自己一個人住的房子,對不對?
結婚了的你們,尤其是女生(其實愈來愈多的男生好像也是這樣),你們,有過自己一個人的房子嗎?一棟公寓或者只要一間套房都好,有過那種只要打開一道門妳就可以全然放鬆開始脫衣服,不計形象,要大哭或是大笑都隨便妳然後完全不用在乎別人的房子嗎?
但又回頭想想,如果,獨身是我無法閃避的命定,那獨居根本是未來的必然,有必要在這當下就讓自己開始獨居嗎?尤其是在經濟狀況吃緊的情況下?但又如果,獨身只是暫時的狀況,而我再也不會有機會自己一個人獨居了呢?
EE說,如果一個人住會很貴耶!學會計的她,幫我報過稅之後知道我這個低收入戶其實應該是負擔不起之後這一年的房租,至少,沒有收入之後應該是會很艱難……潔西卡表姊說,找到合適的室友不容易,但是一個獨居可能會很寂寞,尤其是在準備博士論文的最後階段……其實,很多人,即使身邊有人陪,還是寂寞的,不是嗎?因為身邊的人不懂她/他在想什麼,或者為什麼想這麼多。或許因為這樣,我寧願選擇一個人,而不願意去讓自己陷入身邊有人卻不被了解的落寞,那比寂寞更叫人難以忍受,不是嗎?
啊!不要討論那個!那不是這一次週報要討論的重點!我們這一次的重點是──唉,哪有什麼重點呢?不過就是我到底要不要一個人住的問題嘛!
另一個單身在這邊攻讀博士班的大姊,知道EE要回台灣之後,看了看我,豪氣地拍拍我的肩膀說,「Andie,妳不像需要人家陪的人!妳應該可以自己打點得很好!那麼,何不讓自己多個選擇,不要急著找室友。反正這邊來來去去的訪問學者那麼多,也多得是只剩一個學期就要畢業卻不想簽一年租約的學生。保持自己的彈性,需要錢的時候就把房間短期地租出去,錢夠花的話就給自己一個完全可以主宰的空間!」
呵!這也是有道理,就當作是一種對果陀的等待吧!給自己彈性與空間……或許到時候,ISU會流傳著一個故事:好幾年前,有個台灣來的博士班學生,把房間租給前來旅遊的各地遊子,因為她為人和善好相處,加上常常會有美味的創意菜餚出現,和她閒聊的過程中每每又會驚覺自己的煩惱已經被稀釋了,所以即使她出租房子只有短短一年多,卻廣受世界各地的遊子歡迎,爭相推薦傳頌……而她最常掛在嘴上一句話就是引用自渾沌理論的原理:「連蝴蝶都能引發海嘯了,還有什麼是你做不到的?」這句話由於切合當時發生的南亞大海嘯,以及經由她的胖胖記者學長的報導之後,更成了當時轟動華人世界的勵志名言……隨後出版界更以這句經典為名,將她出國唸書時對親友發派的電子報集結成書,銷售量在暢銷書排行榜上歷久不衰……史稱當代傳奇……
圖說:這是Andie目前住的地方,一直幻想中秋節的時候可以從落地窗走出來賞月,但都只是幻想,因為中秋節有可能已經下雪了……那晚上,根本就不會想要走出溫暖的房門……用想的,通常比較浪漫……
編按:看完Andie寫的東西,只有一個感想,好扯!連這個都能扯!難怪可以稱為傳奇……或許以後會陸續有些傳奇出來,那當大家看到傳奇兩個字的時候,就知道,Andie又在東拉西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