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健在奔跑)
想想總覺得不可思議,二哥離開至今才兩個禮拜,但對我來說感覺像一整個世紀那麼漫長。原來痛苦可以延長人對時間的知覺,雖然每天還是日升日落,周遭的人還是日復一日維持著相同的作息與生活,但這兩個禮拜對我們家來說,時間似乎已經凍結,停滯在ㄧ種至深的痛楚之中。
當二哥離開第一天的凌晨,我站在他離去的地方,看著太陽露出曙光,心裏想:你再也看不見這樣的太陽了。終於知道甚麼是「恍如隔世」的感覺,我所面對的不是新的一天、新的開始,而是一整個再也沒有你的世界,我手足無措。
躺在還有你的體溫、重量的床上,我痛哭不已,怎麼辦?
一個你親手打造的空間,看到你一塊塊拼組而成的地板、你細心挑選的傢具、心愛的書籍和影片、有品味質感的衣服,這些東西瞬間失去了主人,你叫他們怎麼辦?
還有小健(你心愛的狗)目睹了一切也無力挽回,吐了一地,想必是經歷了巨大的驚慌與心碎,至今仍是止不住的顫抖。我想牠每天深夜仍舊在等待你的回來,兩個禮拜以來牠瘦了一大圈,應該是思念吧! 和大家一樣,都很想念你。
好想醒過來就發現這全部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還會看到你站在我面前嘲笑我;夢醒了還會聽到你憤世忌俗的謾罵;夢醒了還可以聞到、吃到你親手烹調的料理作品;夢醒了一切都會如舊,但我能更清楚要怎麼幫助你……但我無法醒來,我只能在這場夢靨中學會堅強。
人生很無奈,註定逃離不開生、老、病、死的生命週期,每段生命的後半輩子必然必須面對許多與自己心愛之人的告別,每一段告別都是無法言喻的痛楚與哀慟,我只能不斷地安慰自己,你不是永遠的離去,而是在另外一個未知的國度等待我們的再聚。
有人說時間會帶走一切,肉體的傷口會慢慢癒合、心裏的創傷也會逐漸撫平、記憶會被遺忘、愛與依賴會隨著歲月流逝而消失與逐漸獨立堅強。經過了兩個禮拜,面對你所留下的一切物品,我已經不再哭泣;經過了兩個禮拜,我已經記不起你那最後令人心碎的痛苦神情;但經過了兩個禮拜我慢慢認清,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滋味,一種來自於心裏深處、隨時隨地、無時無刻都可能竄出痛擊,心頭一緊、難以呼吸。
我想如果「痛」會隨時間慢慢消減,那不是因為傷口癒合、創傷撫平、遺忘或是獨立堅強,而是因為離我們相聚的日子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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