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了楊德昌所拍攝的「一一」,這比起他另外一部「恐怖份子」好看多了。恐怖份子所描寫的是冷漠空虛的台北都會生活,而一一所呈現的台北雖然壓抑但是充滿了感情,原來冷漠與空虛只是在這個都會生活中缺乏可以表現的管道,不是不存在只是沒有適合的方式展現。
一一,男主角吳念真,在三十年後遇到初戀情人,當初相約出國,男主角卻沒有赴約,對方帶著悲痛與遺憾很快的投入另外一段錯誤的婚姻,很快結束又很快再投入另外一段婚姻,一路上走的跌跌撞撞。兩人在偶然機會再日本共度一週,男主角對她說了一句話:「在那之後我沒有再愛過另外一個人」。回台之後,男主角對自己的老婆說:「你不在的日子,我有一個機會找回我的青春,後來我才發現,如果再來一次,還是一樣。」
人生不能重來,可笑的是如果能夠重來,我們的選擇還是會一樣。
很多人會譴責男主角既然不愛他老婆怎麼可以跟她結婚呢?我想這才是現實吧!把愛情視為純粹毫無雜質也是另外一種對愛情的烏托邦想像,「婚姻」更是。很喜歡Braudel提到的一句話:「簡潔不是起點,而是目的。有時候碰上好運氣,他可能是終點。」我想愛情跟婚姻應該就是這樣吧!帶著遺憾進入婚姻的往往比帶著滿足踏入禮堂的人更多吧。
因為人總是很短視,總是喜歡選擇看起來好走的路來走,年輕時候沒有勇氣做的選擇,老了更沒有勇氣做了。不只是愛情還包括很多理想,都因為過於沈重而被丟棄了。
這讓我想起一個故事:「兩個兄弟去爬山,回到家卻發現電梯壞了,悲慘的是他們住在六十樓,於是他們決定爬上去吧!爬呀爬!爬到二十樓的時候,他們覺得背包實在太重了,決定先放下背包再繼續爬。在二十樓到四十樓的時候,他們就開始互相抱怨爭吵覺得不應該選擇爬樓梯,到了四十樓之後,他們心情開始變好了,因為快回到家了,兩個人就不再爭吵開心的慢慢走完最後一程。終於,到家了卻發現鑰匙放在背包裡面。」
看起來是個笑話,但如果跟你說:這六十層樓代表的是人生過程,鑰匙是理想,那你心頭會不會一震,「理想」因為太過沈重,往往會被拋下,但等到有一天想起的時候,卻又已經走到盡頭了。
「一一」裡面有一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很聰明,他問爸爸(吳念真):「我看到的東西你看不到、你看到的東西我看不到,那我要怎麼樣才能看到你看到的東西呢?」吳念真回答:「所以我要教你攝影呀!這樣你就可以把你看到的東西拍給我看了。」於是,小朋友開始喜歡拍照,特別的是他喜歡拍人的背面,然後再把照片送給被拍者,跟他說:「你看不到自己的背影,這樣你就看得到了。」
這讓我想到「麥迪遜之橋」裡面那位攝影師,雖然女主角一輩子只跟他在一起短短的幾天,但是不管攝影師去到哪裡,都會把他看見的一切拍下來寄給她,原來她一直透過他看到世界,心也一直跟著他到老,最後女主角的遺言是「我這一輩子奉獻給這個家,我死後希望能夠跟他(指攝影師)葬在一起」。雖然她的子女很難接受,但我想最痛苦的還是這位抱著遺憾終生的媽媽吧。
一張照片的重點不是呈現被拍者的姿態、樣貌與背景,而是拍攝者的心情。有生命的照片是會說故事的照片、訴說著攝影者想要跟別人分享的一切喜樂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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