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3/3
最最親愛的乖虎:
瑪媽去看住院的外公回來,推開門,這次,你沒有來迎接瑪媽。
真的,推開門的那一瞬間,瑪媽真的以為一切都沒有改變,因為空氣中還有著你的味道。你的亮黃色餐盤裡有吃了一半的餅乾,貓沙盆旁邊還有一袋瑪媽給你鏟起來的尿尿和便便。滿地散落的,都是你的玩具。
瑪媽走到你的電動飲水機前,把插頭拔掉,因為你再也不會好奇地去舔飲那道流瀉的水泉。
望著空蕩蕩的家,瑪媽真的不敢相信你已經不在。那隻愛跟瑪媽撒嬌的貼心小虎已經做了天使,瑪媽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你受傷過後照的X光片袋還放在桌上,經過了一天,瑪媽終於有勇氣拿出來再看一遍,瑪媽痛徹心扉,淚流不止。
瑪媽說過要保護你,卻讓你在最後受了這麼多的苦。瑪媽謝謝樓下好心又勇敢的范阿姨把你送到醫院,讓瑪媽還能看到你最後一面。
還記得一年半前你來到瑪媽家的時候,多麼害羞呀。曾經很害怕羈絆與束縛的瑪媽很快愛上了你,而你也回報給瑪媽毫不保留的愛。瑪媽天天感恩,不敢相信這隻這麼完美的貓咪會是瑪媽的寶貝兒子。
你是這麼的乖巧,一年多來甚至沒有抓過瑪媽一下,一下都沒有,就算瑪媽故意緊緊抱著你很久很久,你想掙脫,也只是喵得大聲一些;還有瑪媽給你洗澡,你也只是逆來順受,喵個兩下。你是這麼相信瑪媽,瑪媽可以隨時替你剪指甲、擦眼角,你都不動如山,好像剪指甲或有異物靠近你的眼睛都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
瑪媽帶你去動物醫院打五合一疫苗,量體溫,還有靜脈注射驗血,連醫師叔叔都稱讚你真的好乖,還說瑪媽「太走運」,第一次養貓就養到一隻脾氣這麼好的乖貓。中山動物醫院的院長叔叔和醫師阿姨給你做例行檢查時都會驚嘆:「哇!牙齒好白。」明明是讚美你,瑪媽卻以子為榮;是你讓瑪媽成為一個驕傲的瑪媽。
瑪媽為了你,看了多少育貓書。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因為你跟瑪媽玩得開心而咬瑪媽一口,沒經驗的瑪媽照書上講的,要打你一下,這樣你才會學乖。瑪媽伸出了食指要打你,一直完全相信瑪媽的你,以為瑪媽要跟你玩遊戲,當瑪媽的食指用力的時候,你正好把鼻子湊過來聞一聞,結果被瑪媽結實地打了一記。你眨著眼睛後退一步,臉上露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既痛又無辜的表情,瑪媽心疼極了,立誓再也不會聽信書上講的。那是瑪媽唯一一次打你。
當然以後你玩得開心的時候,還是會一樣地輕輕啃瑪媽一小口。瑪媽都若無其事,最多只假裝板起臉孔對你說聲「虎子不乖」就草草了事。你應該知道這是因為瑪媽不願背棄你對瑪媽的信任。回顧起來,瑪媽多麼高興終你一生都寵愛著你。因為你的一生是這麼地短暫。
每天我們都要親親一百下,虎子你總是愛給瑪媽舌吻,舔得瑪媽花容失色。幾乎每一天,我們都要玩滾乒乓球還有丟紙團的遊戲,在小小的客廳和書房之間,我們跑過來跑過去,多麼開心。你只要聽見瑪媽開始揉紙團,小小的耳朵就立刻豎起來警戒,那模樣多惹人疼愛。
假日的時候,瑪媽的最大樂趣,就是上網網購,看看又要給乖虎買些什麼禮物。當瑪媽去管理員伯伯那裡拿「寵物主義」網站寄來的紙箱上來時,開紙箱的過程就是我們的神祕遊戲,虎子總是好奇地想看看瑪媽又會從紙箱裡變出什麼東西。一起開紙箱總是讓我們好開心。
你記得你的第一張抓抓麻墊嗎?你是這麼喜歡它,整個下午你都全身趴在上面,埋頭苦抓不肯放鬆,讓瑪媽好有成就感呀。
瑪媽給你的所有零食和玩具,你沒有一樣不捧場的。小魚乾、鮮鮭魚棒、鮪魚棒、沙丁魚棒、薄荷潔牙餅乾、葉綠素點心、海之味餅乾、起司球、薄荷球、起司棒、起司鮪魚三明治、牛奶果凍、貓草球,營養膏,蝦米沙丁魚粉、柳橙口味活乳酸益菌片,你樣樣愛吃,只有濃縮卵磷脂補充球你總把它留在盤底。
瑪媽給你換的各式餅乾主食,你也都吃得津津有味。只有一次,瑪媽給你換了「減肥貓專用餅乾」,你不怎麼開心。但也只有那一次。一天之後,天真爛漫的你又開始把餅乾吃得盤底朝天。你來到家裡一週年的時候,瑪媽給你訂購了一大箱子的禮物,你還記得嗎?瑪媽還給你拍了好多好多的照片紀念,就像小朋友的生日宴會一樣。
乒乓球、小貓草枕、各色各樣的逗貓棒,還有吊繩小鳥、不求人抓癢棒、紅酒的軟木塞,甚至只是一支棉花棒、塑膠湯匙,或髮夾,還有你小時候自己在瑪媽桌上找到的紅色運動護腕,你都玩得這麼開心。連瑪媽給你苦心栽培的兩種新鮮貓草,你都拿來當玩具,不吃,就只是撥弄。常常瑪媽在看電視的時候,你就自顧自地玩起來,把空氣當作假想敵,兩隻小胖虎掌在空中抓呀抓,一會兒「戰敗」之後還會躲進餐桌底下,逗得瑪媽哈哈大笑。
原本從寵物店跟你一起帶回家來的小貓沙盆用了一陣子之後,瑪媽給你網購了一個「胖貓專用」的超大有蓋貓沙盆。本來別的貓瑪媽說,貓咪一定不會喜歡的。沒想到,我的寶貝虎你還是這麼捧瑪媽的場,立刻就進去巡視一番,然後就如常辦事。只有貓咪瑪媽們才能了解這是怎麼樣的一隻乖虎。
瑪媽買的東西你幾乎沒有一樣不喜歡。不過你還記得嗎?瑪媽給你買了一個「貓薄荷吹泡泡」;網站廣告上說,「當您吹出神奇泡泡,就能喚起貓咪追逐樂趣」,可是瑪媽一給你吹起滿天飛舞的貓草泡泡,膽小的你就嚇得立刻躲到沙發後面。瑪媽取悅虎兒的苦心失敗,就再也不吹了。
瑪媽吃飯,你總喜歡來聞香。弄得瑪媽不太在家裡吃飯,怕虎子想吃難過。不過每次瑪媽吃小美冰淇淋還有柳橙口味優格的時候,總是會跟虎兒你一匙我一匙,母子兩人分吃一盒,甜甜蜜蜜,一起享受著炎炎夏日中的清涼。瑪媽現在想起來多麼的心傷,因為你只在家度過那一個夏天。
那個夏天,你幾乎都在你最喜歡的那間浴室度過。
你喜歡偷偷摸摸地撥弄瑪媽隨意搭掛在水龍頭上的蓮蓬頭,讓它滴滴答答,你又怕又愛地伸手接水,或者舔個痛快。你分不出浴室裡的盆景是棵假樹,把它啃得滿地塑膠樹葉,瑪媽還在你的網路相簿裡,好好慨嘆了一番。
你總是把肚皮朝上,後背貼在地上享受瓷磚的清涼。連瑪媽來趴在地上,與你同高,給你喀擦喀擦拍很多很多的照片,你也是一副優遊自得的模樣。到後來的時候,瑪媽才知道,虎兒不怕冷,比較怕熱。溽暑中,虎兒肚皮朝上,給瑪媽按摩,還仰頭要瑪媽抓抓下巴,是瑪媽記憶中最溫暖的一段。瑪媽把幫虎兒按摩肚皮的影片放上YouTube網站, 如今再看,無盡心酸。
你總是這麼貼心。
記得你剛來瑪媽家時,有一次偷吃外婆煮給瑪媽的紫米飯,結果小肚肚不舒服,瑪媽帶你去看醫生阿姨,順便還拿了耳藥。那時還是養貓新手的瑪媽聽說貓咪不愛吃藥,無論用草莓或是橘子水偽裝都會被聰明的貓咪識破,所以瑪媽有點擔心你不肯吃藥。沒想到你不但乖乖吃藥,還非常期待。只要瑪媽搖搖藥袋,你就忙不迭地來報到,迫不及待地把小針筒擠出來的柳橙口味藥水點滴喝個精光,還露出期待的表情看著瑪媽。瑪媽給你點耳藥,你也就乖乖地讓瑪媽點,乖乖地讓瑪媽在點完耳藥後按摩你的小耳朵。人家說,摺耳貓傻乎乎,但是你卻傻得讓瑪媽心疼與自豪。
當你還是小貓咪,沒開始吃化毛膏之前,瑪媽就曾請教很多媽爸貓媽前輩。知道大部分的貓咪不喜歡吃化毛膏,不得已時,要把化毛膏塗在貓咪鼻子上,好讓貓咪舔進肚子裡,這樣小肚肚才不會有毛球問題。
但是你不用瑪媽操心,連化毛膏都吃得津津有味。無論是鮭魚口味的,還是鮪魚口味的,你都來者不拒。瑪媽正在網路上想給你買焦糖瑪奇朵口味的呢,而且你知道嗎?我的乖虎,你喜歡的那個牌子已經推出了全新包裝和口味了。平常這個時候,就是瑪媽給你買神祕禮物的時候呀。。
我們每天都要說很多 baby talk的貼心話。瑪媽每天都要好多次演戲一般地用食指指著天空問你:「誰是天下第一乖小貓呀?」或者,瑪媽都要假惺惺地問:「哇!這麼可愛的乖小貓,這是誰家的乖小貓呀?是瑪媽家的嗎?這是瑪媽家的乖小貓嗎?」你總是乖乖地像小學生一樣坐正,讓瑪媽知道你就是瑪媽心中的第一乖小貓。
天氣冷的時候,瑪媽總喜歡貼著你的虎皮吹氣,把你的虎皮吹得熱呼呼。每次瑪媽吹吹,你就故意把眼神望向別的地方,假裝 nothing is happening 。瑪媽吹完之後,你一定毫不例外地,要舔舔瑪媽。最近天氣涼,這成了我們母子倆每天都要做的事。
你最喜歡假裝「沒事人」。瑪媽喜歡抱你,逗你玩。每次瑪媽抱你照鏡子,你就上演「沒事人」的戲碼。瑪媽明明知道你不喜歡照鏡子,可是為了看你一副「沒事人」、別開頭睜著大眼睛看天花板假裝那裡有很重要事情的天真表情,瑪媽總喜歡故意抱著你照鏡子。啊,那些回憶,多麼美好。瑪媽現在想起來,即使淚中還帶著笑呢。
當瑪媽發現你開始變成大貓咪,為了幫你控制體重,你的餅乾都經過秤重。瑪媽有一個「寶貝虎體重檔案」。每隔幾天,瑪媽都要抱著你上磅秤。先是量我們母子倆的體重,然後放開你,瑪媽再秤秤自己有多重,相減之後,就是寶貝虎你的體重。
中年發福的瑪媽其實很鴕鳥地並不想知道自己的體重,可是為了虎兒的健康,瑪媽也不得已地有了自己體重的記錄表哩。有些同事叔叔阿姨還跟瑪媽開玩笑說,自己發胖不要算在虎子頭上喔!哈哈哈,虎子,瑪媽又笑了呢。
從去年三月以來,你總是吃著一定份量、略低於實際熱量所需的餅乾,這樣才有肚肚裝得下瑪媽精心為你準備的各式零食。去年一月二十四日,你是三點六公斤,到去年五月十五日,你長大成四點三公斤。在你變成天使前,八個月來,瑪媽一直小心翼翼地讓你維持著這個體重。
瑪媽幫你照相時,喜歡從下往上取鏡,讓你在鏡頭前總是一副溫潤的加菲貓模樣,所以只要有人說你是一隻胖虎,瑪媽一定要立刻替你辯白:「我們虎兒只是毛膨呀。」家裡也有一隻貓咪寶貝的Stardust姊姊常說,對呀,貓咪只是毛膨膨,如果一洗澡,立刻變成瘦貓。瑪媽聽了,就覺得說的其實也是我們家的虎呀。
你的身高呢,大概有八十多公分。這一年來,你長大了不少。瑪媽沒有特地替你量身高,可是,你喜歡前後腳完全開展,放鬆躺在地板上。家裡地板是40乘40的白色瓷磚,所以很容易記錄虎子的成長。從你全身拉開不到兩塊瓷磚長,到你成為超過兩塊瓷磚的小帥哥,好像就是一轉眼間的事。
你剛來瑪媽家的時候,害怕地連尾巴都不敢打直。躲在沙發下,讓很少運動的瑪媽彎了腰,全身酸痛地尋找你。
瑪媽記得你剛來的第三天,只有 2.1公斤 的你躲到跑步機的馬達下面,瑪媽上班前怎麼找也找不著你,真的急壞了。就像兩天前,瑪媽從外公住院的醫院疲累地返家,遍尋不著你,心裡就有不祥的預感。只是,這次,瑪媽沒有這麼幸運。當瑪媽拿出整包的小魚乾呼喚你,你也沒出現的時候,幾乎是同時,管理員李伯伯從對講機傳來的訊息立刻讓瑪媽陷入歇斯底里似的狂亂。乖虎你太好,太可愛,其實瑪媽心裡總是免不了地擔心,不是嗎?
瑪媽深深愛著虎,很難長期遠行。從去年就延擱至今,要回到紐西蘭探訪老友和藍色海洋的行程,最近終於勉強定案。因為捨不得虎,旅行計畫從兩週縮成十天,最後再縮成只有一個禮拜。瑪媽還告訴大家,這將是近期內瑪媽最後一次出國,因為最幸福的地方,其實就是跟虎在一起的地方。正因如此,所以這趟旅行就要大手筆地住在昂貴的海邊boutique度假小屋。瑪媽還給同事看那個小島上燈塔小屋的網站照片,大家羨慕不已。
多麼戲劇化。現在虎兒不在瑪媽身邊,悲傷的瑪媽的已經沒有能力踏上旅途。
溫柔的虎兒你也有跟瑪媽耍賴的時候。
你總喜歡在瑪媽改作業或看資料的時候,跳到A4紙上佔地為王,好像是提醒瑪媽,你就在那裡,為什麼瑪媽都不跟你玩,儘做些無聊事兒。瑪媽寫字時,你只要一聽到鉛筆的娑娑聲,就一定要鑽著頭把瑪媽的筆堵住,讓瑪媽又好氣又好笑。但是瑪媽知道,只要故意假裝在紙上寫字,虎就一定會中計跳到桌上搶筆。於是瑪媽就趁機把事跡敗露、想逃跑已經太遲的虎抱住,大大地親好幾下。
你總是把桌上的筆和小盒子撥到地上,再睜著你那圓滾滾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瑪媽,好像是說:「看你要拿我怎麼辦。」。瑪媽還記得前天在瑪媽看電視的時候,你跳到茶几上擋住瑪媽視線,然後故意把瑪媽的護唇霜小罐撥到地上去,再故做無辜地看著瑪媽。瑪媽到現在還沒有撿起那個你撥到地上的小罐子;它還躺在沙發邊,讓瑪媽記得那隻調皮的虎。
瑪媽下班後你給瑪媽的親親與抱抱,是瑪媽疲累一天後最大的安慰。即使才剛把餅乾和小魚就倒在你的餐盤裡,瑪媽如果跟你撒嬌說要親親,你一定會抬起頭來再親瑪媽好幾下,才低下頭去吃飯。如果瑪媽頑皮說還要一下,面對滿盤美食的你雖不情願,總還是會「敷衍」地抬起頭來輕啄一下瑪媽。美食當前,我的虎還是不願讓瑪媽失望。瑪媽的貓媽、甚至狗爸朋友們說,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事哪。虎兒,獨特的虎兒,你讓瑪媽多麼地虛榮。
瑪媽上網的時候,無論你本來在房子的哪個角落,只要聽到瑪媽坐在書桌前了,一定飛奔而來,躺在邊桌上陪瑪媽玩耍。
無論多晚,你都要守著瑪媽。有時你瞇著眼睛就在邊桌上睡著了;或者你會躺到瑪媽給你買的草莓小屋裡面;有時紫色暖床可以讓你四腳朝天地好好放鬆大睡。還有時候,瑪媽會在你剛來到瑪媽家時待的那個粉紅色籠子裡,發現一雙虎腳伸出籠外。瑪媽不喜歡粉紅色,所以給你買了幾個好看的新外出包包,可是你總是喜歡躲在你的粉紅籠子裡,因為那裡有你幼時的記憶。
有時瑪媽忙著上網,你就在一邊暴衝,從客廳衝到瑪媽所在的書房,三兩步跳上窗台,然後從窗台上衝出來,衝到書桌,經過瑪媽,又衝回客廳。一開始哭笑不得的瑪媽,到後來,竟變成驕傲看你表演的幸福瑪媽了。
你小時候,因為瑪媽有蕁麻疹會過敏,沒讓你進和室陪瑪媽睡覺,等到後來瑪媽不管三七二十一要把你抓進臥室一起睡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你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睡。瑪媽要睡覺時,你會進來玩一下,只有一下下。等瑪媽要抱你,你就落荒而逃。那夾尾而逃的背影,多麼逗趣。
可是你既不像其他貓咪一樣喜歡黏著媽睡覺,也不讓瑪媽關門自己睡覺,你就是要在房門守著瑪媽。只要瑪媽一關門,你就來抓抓門,吵得瑪媽非把門打開不可。如果瑪媽還是把門關上,第二天起來,就看見乖虎還躺在門外等瑪媽起床呢。
除了睡覺之外,你一向黏著瑪媽,瑪媽到哪裡,你就到哪裡。
當瑪媽在客廳看電視的時候,你總是要用矯健的身手一躍而上,跳到電視旁的亮橘CD櫃上面,慵懶地躺著陪瑪媽。瑪媽看報紙,你就坐在小茶几上陪著瑪媽一起看。瑪媽在廚房做沙拉,廚房口的門墊上總有你橫躺的身影。瑪媽上廁所,你一定來報到,因為你最期待馬桶沖水的那一刻。
有時瑪媽上班前趕著出門,在家裡跑來跑去擦保養品、換衣服、接手機,虎子也只好跟著瑪媽亂跑。每當虎子在某個空間跟瑪媽狹路相逢,虎子你總會做出「我其實也只是不小心來到此地」的害羞神情。愛你的瑪媽總是假裝根本沒看見你,免得你不好意思。就跟你有時候想跳到高台,結果失敗,瑪媽都會體貼地假裝沒看見一樣。因為你自己已經是害羞得不得了了呀。
瑪媽的心總是因為你的常在左右而充盈。
農曆春節整理的時候,瑪媽把單人座的松木椅子搬開,讓客廳空間寬裕不少。所以瑪媽在靠陽台邊的地板上幫你放了個米色的橢圓形織毯,讓你可以在瑪媽上班的時候,眺望陽台上的綠樹和小鳥,你也常把頭伸到直條的窗簾縫裡,隔著落地窗觀賞陽台上隨風搖曳的盆景。
後來瑪媽發現,你在沙發上睡午覺時,總喜歡睡在靠陽台的那一邊,而不是如以往般睡在沙發的中央。瑪媽當時並不知道,你會去陽台追逐小鳥和蝴蝶。
你來到家裡的第一個冬天,瑪媽怕你冷,給你買了可微波加熱的米糠暖墊。後來,瑪媽又給你買了草莓小屋。你躺在裡面的樣子多麼可愛,瑪媽多麼歡喜。
可是瑪媽後來終於知道你其實有點怕熱,因為你不喜歡瑪媽給你蓋被被。在寒冷的冬夜,如果瑪媽給熟睡的虎兒蓋個毯子,只要一蓋,你立刻逃走。
你也不喜歡穿衣服。有一次,舅媽給你買了耶誕裝,還說:「你對我兒子好,所以我也對你兒子好」。可是只要一穿衣服,虎子就立刻自己凍住不能動彈。那個樣子,瑪媽覺得好可愛喔,還拍了好多照片呀。
瑪媽還想起你另外一次穿衣服的事。為了要帶你去中庭花園看池裡的小魚和飛舞的蝴蝶,瑪媽給你買了海洋風的小水手裝,上面有條牽繩,讓瑪媽可以帶著你去散步。
瑪媽還記得,小水手裝寄來的時候,瑪媽用你最愛的小魚乾把你引來,等你發現大事不妙已經逃走不及。瑪媽給你穿上之後,半夜三更趁著人少,瑪媽牽著因為太羞愧而把肚皮貼在地上的你,在樓梯間練習散步。其實你長大以後,對樓梯間有很大的好奇心。好幾次瑪媽下班回家,一開門,你總是探頭探腦,所以瑪媽還得用手提袋擋住門口,再一邊鎖門,不讓你有可乘之機。瑪媽當時就應該知道,再怎麼膽子小的貓咪,本性也是好奇的,不是嗎?
你的膽子小,瑪媽也覺得你每天住在小小的公寓裡多麼地無聊。瑪媽於是總記得要在難得的休假,帶你去花園玩耍。
最近的這一次,可能因為距離上次實在已經太久,因此你完全不敢下到地上。你整個身體緊緊地巴住瑪媽的肩頭,變成了瑪媽的貓毛圍巾。
你記得嗎?管理員何伯伯說,他以後每次都要叫你「張大膽」,而不是「張小虎」,看你能不能大膽一點。你終究是膽子大了,從陽台飛到了天際,留給瑪媽無盡的內疚。
剛才瑪媽在地上發現了一撮貓毛。瑪媽把它夾進了書頁裡。
曾經,瑪媽覺得全家充滿了貓毛,所以瑪媽常常故做嚴肅地告訴你,瑪媽已經快被你的貓毛窒息了。瑪媽買了十幾隻3M黏毛膠紙棒,還有各式各樣的黏毛用品,並且常跟貓媽們交換黏毛心得。
每當瑪媽黏沙發上的貓毛時,虎子總是用好奇的眼光看著瑪媽。瑪媽因為打掃虎兒的貓毛而買的靜電拖把、小掃把小畚箕,和吸塵器,也曾帶給愛玩的虎和瑪媽許多歡樂的時光。
現在,瑪媽多麼想念虎兒漫天飛舞的貓毛。瑪媽願意永遠住在被虎兒貓毛充滿的空氣中。瑪媽好懷念一回家抱起虎兒後,滿身都沾了貓毛的感覺。
虎子,瑪媽多想在把臉埋在你毛茸茸的肚皮裡。
從知道你出事的那一刻起,瑪媽茶飯不思。外婆哭了,舅媽哭了,全家都哭了。瑪媽流著淚水,強打精神在MSN上跟舅媽說,虎子就知道瑪媽很想瘦嘛,故意讓瑪媽吃不下飯。
那隻無論瑪媽多晚回家,總是惺忪著醒來跟瑪媽親親的寶貝,如今已經不會在家等候瑪媽回來。。
我最最親愛的虎寶貝,瑪媽沒有你,心裡多麼地飄零。
但是當瑪媽回憶起與你相處短短一年五個月的時光,多麼地開心。瑪媽跟虎有太多美麗的歡樂回憶,只有想到這些甜蜜的點點滴滴,瑪媽的心才能不再酸楚。
你是瑪媽的心肝寶貝。瑪媽今天寫信給你,要你知道瑪媽永遠永遠都會把你放在心裡那個最安全、最光明的角落。你要記得你往生之前,瑪媽跟你說的話:瑪媽對你的愛永不止息。
你是這麼獨特的一隻乖虎,是瑪媽的唯一。
你曾經跟瑪媽一起聽著「藥師佛心咒」而在邊桌上安然入睡,你還記得嗎?裡面還有一首你喜歡聽的搖籃曲和鳥鳴聲。這兩天瑪媽不斷地為你、也為瑪媽自己重複放著這張CD,祈念藥師佛王治療我兒的傷痛,也治療瑪媽的傷痛。
瑪媽知道你已經到了藥師佛的淨土,你的傷苦已經痊癒,你的心靈已經強壯;瑪媽至心祈禱,在清淨無比的東方淨琉璃世界,瑪媽有一天終會在那裡與虎相逢。
安息。我的寶貝虎兒。
永遠深深愛著你的瑪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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