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再次的醒來...
我有多希望那一切都只是夢一場....
夢醒後就又回到從前...
我多麼企望時間可以回到...那個幸福早晨的開端..
那我一定..一定會陪著苡雯去等車..
我自責的認為..也許就不會有那場車禍了..
但我的力量太小了, 聲音太強弱了...
老天..一定聽不到我的祁禱..
時光即然無法回到出事前的那一點...
那醒來的我..還是得承受姐離去的事實...
是的, 後來我在醫院住了三天才出院..
我失魂落魄的看著父母親...為姐姐料理完後事
我開始變得很沉默很安靜...
也不去上班, 只待在自己的房間裏足不出戶..
我整個人虛弱的, 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器官...
心像是被切割似的..不能自己
每天每天和姐共有的回憶...
像是會倒帶重播似的, 一直一直在我腦海裏翻攪著..
有甜蜜的歡笑...有溫暖的關心...有一起笑也有一起哭的日子..
想著想著, 除了流淚..還是流淚..
我想..我是想把自己關在有姐的回憶裏吧!
至少在那些回憶裏..我還能感受到姐的一切..
或許在我一直平靜無浪的生命裏有一個這麼重要的親人離去..
對我而言, 真的是很重很重的打擊...
這樣完全沒有活力的我, 有點像是喪失了求生意志的能力...
於是, 就這麼沮喪的過了好一陣子...
直至有晚母親在我床邊, 試著跟我說了一些話, 我才如夢初醒..
[ 苡晴, 妳知道嗎? 媽為什麼生了妳們, 就不再生了?]
我只是聽著搖著頭回應, 並沒有打算開口說任何一句話..
[ 因為, 妳們都是媽的最愛, 媽想付出所有的愛在妳們倆身上..]
[ 即使當初你外公外婆, 有多麼不諒解媽..為什麼不再生一個男孩..]
[ 媽的堅持卻是, 我只要有妳們這一雙姐妹就足夠了! ]
聽著聽著...我才曉得..媽媽原來為了我們付出犧牲這麼多...
在她那樣的年代不生男孩子? 好像不太合常理吧!
爸真夠寬容, 思想也夠開明...
但相對的...他們一定背負很多長輩施加的壓力..
[ 還記得六歲那年, 有次妳半夜發了高燒, 一直無法退燒..]
[ 原本健康的姐姐, 卻忽然跑去親了妳的嘴說著..]
[ 妹妹..乖..姐姐親妳一下,妳把熱分到姐身上, 妳就不再那麼燒了..]
[ 然後..神奇的是,那晚妳果然退燒了..但卻換了苡雯發了燒..]
[ 所幸, 苡雯的燒退的很快..後來妳們都健康了起來..]
[ 我好高興..而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
[ 妳們姐妹間有著無法言喻的力量...把你們牽在一起..]
嗯..這些? 我怎麼從來都不曾聽媽媽說過..
[ 還有一次是苡雯八歲時, 放學後她又獨自跑出去..]
[ 糟糕的是..卻沒跟家裏任何一個人說...]
[ 正當我跟妳爸緊張急了..東找西找..找不著..準備報警時..]
[ 睡完午覺醒來的妳卻忽然說, 姐應該偷跑去另一邊的公園玩了..]
[ 還記得那時媽還問過妳, 姐姐有跟妳說過她要去公園嗎? ]
[ 妳只是搖著妳的小腦袋說, 沒有呀...是我感覺到的...]
[ 然後, 我們果真在公園的盪鞦韆上找到了苡雯...]
[ 媽知道妳和姐姐, 確實有人家所謂的雙胞胎心連心的感應力..]
聽著..聽著我開始啜泣了起來..
不是我不愛聽媽媽細數這些往事...
只因為童年時的回憶..被那麼鮮明的勾起攤開在眼前..
姐...卻不在人世間了
[ 苡晴, 別哭..聽媽媽說完...] 媽又開始安慰著我
[ 妳知道嗎? 那天早晨妳的心..忽然急遽的疼痛..]
[ 是因為..因為妳姐姐被撞擊到了心臟的部位..]
[ 是嗎? ] 我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因為自我昏迷了第二次後, 媽就不再主動跟我談及姐車禍的情況...
[ 媽..姐..姐很痛苦吧? 因為我當時..也好痛..]
想像姐被撞的那一剎那, 我的淚又開始像雨一樣掉著..
我那麼痛, 姐痛苦一定超過我承受的吧..
[ 苡晴, 乖..不要哭..媽想跟妳說的就是...]
[ 如果妳可以感受苡雯的痛...]
[ 那妳有沒有想過, 苡雯也可以感受妳的呢? ]
苡雯也可以感受我的?
難道苡雯還活在這世上? 只是受了重傷, 父母不想讓我知道?
不對..不對..那個喪禮那麼真實呀!
我的心又猛抽痛了一下...
我有點似懂非懂, 我的眼神望向母親, 希望她再告訴我多些...
[ 妳們之間即然存在著某種心連心的感應力..]
[ 妳認為姐姐容許妳如此不振作嗎? ]
[ 妳認為姐姐感受不到妳的傷心嗎? ]
[ 如果..姐姐可以看到妳, 妳忍心讓她在天國也為妳難過著嗎? ]
看著母親認真的神情, 看著母親這陣子消瘦的臉頰
忽然我想起了在醫院的那個夢...
姐姐曾對我說, 她會永遠在我身邊的
她說..她並沒有離開我, 她還交待我要好好照顧爸媽的..
是呀..她交待我了..而我卻這麼不懂事..
對..對..姐姐一直存在的..我該聽話的..該聽姐姐的話的...
後來..我用力抱緊著眼前的媽媽....
[ 媽..讓妳擔心了..]
[ 媽..妳說的對, 我不要姐為我傷心..不要..]
然後我像是忽然清醒了似的, 一切思緒開始回復正常..
我這才發現自己有多麼地不孝...
白髮人送黑髮人是多麼的令人心酸呀!
父母失去苡雯的痛, 一定並不比我少, 我卻完全忽略了爸媽的感受..
他們要處理姐的後事, 還要隱藏著那份傷心欲絕之痛且照顧著我..
並對於我的不振作, 不忍心苛責...
爸媽扛的悲痛等於是雙份的呀!
我真的是太對不起爸媽, 也太對不起苡雯了..
[ 媽..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忽略了你們的難過..]
媽媽用手擦了佈滿我臉頰的淚說著...
[ 傻瓜! 想通了就好, 想通了就好, 爸媽只希望妳能健康起來..]
[ 媽! 我答應妳..我會好起來的..]
[ 媽! 姐姐在天上, 這個時候應該也開心的笑了吧! ]
[ 嗯..只要妳不再傷心, 姐姐會感受的到的...] 媽媽又摸著我的頭..
然後..我再度用力的擁抱了媽媽..
[ 媽..我會振作的...]
[ 因為姐會在天邊看著我們, 感受著我們的快樂, 對吧! ]
[ 當然! 當然! ] 媽回應著我..
接著爸也開了我的房門進來了...原來他一直在門後聽著..
看著我和媽相擁而泣, 也跑過來抱著我們安慰著我們說..
[ 我們三個, 從今而後要更努力的過日子, 不能讓苡雯失望.. ]
然後像是感應到姐姐也在天邊回應著..對的! 對的!
我用力了點了好幾次頭..像是在回覆姐的應允..
那是苡雯出事後...
我第一次有了微笑....
雖然我走出了傷痛...
但記憶中...還是有揮之不去的遺憾與心痛...
那天清晨...
那天苡雯的笑容...苡雯口中的幸福..
對苡雯來說..
那樣的幸福....
太太短促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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