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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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心情是白色，混雜著米色、帶點微青，整體而言是白色的。

 

上班的儀容，有白襯衫或白色T恤；今天晚上也到小器買了一個白色混米色、帶點微青的陶杯，我看這組杯子看了一兩個月，每個大同小異，總是挑不出恰恰合意的，手感、顏色、容量，又或者當時花錢的興致不到，總是差一點，沒想到今天便是那時候了。

 

白色心情的時段，買兩片CD，聽兩場音樂會，看電影「寂寞拍賣詩」(The Best Offer)採購兩萬元春裝(噓~~)，沒想吃甚麼好吃的，掉了悠遊卡，睡前練十分鐘平衡，重讀村上春樹《旋轉木馬的終端》(真是好！)，以及，搞清楚孤單和寂寞的分別。

 

去年我受感情所惑，日子過得浮躁渾噩，到年底決定拔腿、也的確拔了腿，拔腿以後還是得承受代價，幾個月來雖仍有空虛寂寥引來的起伏遺憾，不過回歸專注、真實的生活，不敢講更開心，倒是非常踏實，光這樣也值得。

 

在這幾個月裡我想了許多，想最多的是怎麼會好像變成另外一個我，而且無法控制，朋友說因為我太孤單，她是周圍少數擁有幸福婚姻生活的人，說此話的語氣充滿同情和憐惜，可想而知。長達六、七年沒有身心靈親密關係的慰藉，工作壓力大，家人不在身邊，我同意自己孤單，至於孤單具體的描述，是心裡空了一塊，意識到只有自己一個人，也同意是因為太孤單才容易動心，自己也是比想像中更脆弱。面對朋友的好心提醒，我真的不是好強，因為雖然孤單，可是倒是過得很充實—有老友、同好、興趣、家人、信仰、工作、運動，連好鄰居都有。但是當我意識到自己孤單時，眼光就調向了那塊空白，忘記自己已經有的，急著抓取任何補白的可能，只可惜都不是，所以我又回歸到孤單。

 

以混濁的心情過了一陣子，在這段時間裡，跟好幾個結婚的老友聊天，她們不約而同講起婚後生活，婚姻不能說不好，老公也不能說不對，經濟也不能說過不去，無奈的是層層關係裡面的微妙處境，總讓老友們心裡黯然，憤怒、難受、委屈兼而有之，平常又無處訴；她們平常身邊都是家人，卻難免覺得只剩自己一個人，我懂了，這叫「寂寞」。

 

孤單是空白，寂寞是囓咬。

 

老實說我感受過的「寂寞」，是任何關係結束後，只有我被留下的倉皇失措，是一種淺薄、浮動的焦慮，有時快、有時慢；若跟老友們的「寂寞」相較，當真小巫見大巫。我望著她們，眼見淚水滑落臉龐，或者怨念爬上眉間，對自己束手無策感到抱歉，但同時我也因此覺得幸運又幸福；因為「孤單」和「寂寞」之於我，孤單還是好受得多吧？！

 

有一陣子，的確會因為單身感到自憐，獨自生活需要多處節制，也會疲累，偶爾會想自己是被遺忘了嗎？人生會就這樣到結束嗎？然後要把與人生伴侶共同旅行的夢想和荒島CD帶進棺材裡嗎？—CD沒多到可以成立圖書館，只好帶進棺材，可是又不環保，所以帶荒島CD就好。可是我也清楚這是自己的選擇，因為我完全沒辦法像室友一樣轉型做玩咖，每天把酒言歡到凌晨，更沒可能像英國馬克那樣活得像個遺世獨立的冰箱，耶誕節假期一人在家彈琴；我想就算剩我孤單一人，也要擁抱這個世界，因為世界帶給我的，超乎想像。

 

上周末剛看「寂寞拍賣師」，喚起我對孤單的想像，心情有點低檔，進一步誘發我重讀《旋轉木馬的終端》，真是寫進心裡去，再度體會村上春樹的深刻，原本對焦不清的寓言，現在跟望遠鏡下、琴鍵上的手指一樣清楚。他不是寫故事，他寫的是人生；當生命沒走到，我們看故事，當生命走到，我們讀自己。

 

我學到的是，生命一定都有孤單或寂寞，而我們容易高估自己的抵抗力，倘若被擠壓過度，只怕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