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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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到Barbican聽BBC交響樂團新任指揮Oramo的首場音樂會，曲目包含一首世界首演的交響曲，蕭斯塔高維契一號鋼琴協奏曲，和馬勒一號交響曲。並不是我慧眼獨具，懂得新指揮和樂團的門道，純粹是因為曲目裡有馬勒一號，衝著看馬勒現場來的。

    音樂會有一失一得。失的是不該聽完GOL之後，緊接著聽交響樂團，每個樂團聽來都失去原有水準，並且過程中會不停思索「如果是GOL會怎樣演奏」這種鳥問題，很難專注在當下樂團演出，當然換個角度講，或許BBC SO原本就魅力不足，所以容易分心。不得而知，總之，是場「簽到音樂會」--僅僅表示我有來過、聽過新指揮如此而已，就簽到嘛~~~

    儘管如此，能夠看到一場馬勒現場，簽到簽的還是值得。

    馬一是馬勒還滿「正常」、滿「循規蹈矩」的交響曲，做為一個作曲家的第一首交響曲，我覺得他實在太牛了(沒辦法，室友太多中國人！)。整體而言，他的旋律結構其實並不複雜，每個樂章由好幾個好聽的主題銜接而成，每個主題都好聽且琅琅上口，只是由一個主題連到下個主題連得不很理想，沒有一氣呵成的緊張感。雖然聽到中間會帶點無所適從的無聊，感覺走不下去了，但那不是重點，我認為馬勒一號的精彩關鍵在配器；在單一主題進行的過程中，他如何安排各種樂器、聲部的出場序和搭配，簡直美得目不暇給，每種樂器、每個聲部都沒辦法坐冷板凳，總有輪到你當主角的時候，也因為這樣，馬一的樂團規模很大，好比定音鼓有兩組、法國號有八支，聲響異常豐富，充分展現馬勒交響曲中極盡鋪陳之能事的特質，每個主題鋪陳許久，好不容易換到別的，最後又還會再繞回來，到第四樂章除了新的，再把第一樂章的主題拿來復習複習，相當囉嗦的一個人，可是厲害的也是他這麼囉嗦，竟然不覺他很說教或重複，真是了不起。

    不禁想起其他馬勒的交響曲，怎麼到九號會變成那樣呢？為什麼九首可以完全不一樣呢？除了人生產生極大變化，我想不出其他原因，頗為唏噓。

    昨天聽著BBC SO的馬勒，明顯地指揮和樂團夠努力地用對比展現自己的character，但是無法整合在同個personality之下，以致聽來有點破碎。通常沒辦法整合成一個personality，原因一是銅管容易不自覺地暴走，只能控制大小聲而無法控制情緒和音質，原因二是絃樂夠整齊，但是音質過柴甚至乾癟，以致當主角時不好聽，當配角時又沒辦法溫潤氣氛，原因三--比較次要的原因了--則是其他樂器缺乏性格，被絃樂帶著走，性格失衡。我承認或多或少這些標準受GOL影響，不過也因為GOL讓我見識到建立personality是多麼難得又多麼重要；一旦樂團建立起personality，當然會更容易遭逢到曲目適不適合的問題，而且不適合會很明顯，不過優點是可以持久而且好溝通，聽演奏時不會有種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感受。

    不只樂團如此，人也一樣。

    老實說跟一群中國人生活在一起並不習慣，他們對於各種事情總有看法，包括你的生活方式和選擇，不是真要插手管你，可就是要有意見，而那意見也不是真要討論的意見，就純粹動動嘴皮的意見，聽了不覺有建設性，聽完也不是能那麼爽朗地忘掉。不過也是多虧他們意見多，我才發覺原來自己對自己的eprsonality不夠清楚，表現在各種模稜兩可的行事作風上，選個甚麼東西都要很久，很多時候都是順著外人或外在環境的意見構築起來的，可是我卻自以為那是我自己的personality，所以當別人有意見時，我才會忍不住東搖西晃，或者想辦法為自己打圓場、期待獲得理解。然事實證明，就算你想得夠周全，看得出來的人少之又少啊~~~

    不過我認為的personality，並不是任性自我、獨斷獨行，而是了解自己內在特質、天份，同時旴衡外在情勢後，為自己做出的選擇。這些選擇雖說或許是按照當下情境做出的決定，可能有時偏袒自己多些，有時偏袒環境多些，未必每次都很平衡，但是在這些選擇中應存在著某些反映personality的共同特質，而這特質不是純粹出自喜歡、想要這種自發性的衝動，也未必是外顯的主張、認同等個人立場，而是某種反應個人價值觀、信念的做人處事手法，就像畫家、演奏家、作曲家都有自己慣用的方式和手法，我想是同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