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2 Sep)有則有趣的新聞。
九月一日晚上在RAH的Prom 63,是梅塔指揮以色列愛樂交響樂團的演出,今年也正好是以色列愛樂七十五周年,此場曲目包括Webern's Passacaglia、Bruch's Violin Concerto(ViolinL: Gil Shaham)、Albeniz's Ibria和Rimsky-Korsakov's Capriccio Espagnol 等曲目。當節目剛開始,樂團演奏Passacaglia中途,樓上突然站立起三十個巴勒斯坦人,手拉白布條開唱Ode to Joy,抗議以色列人侵占領土,梅塔和樂團不顧干擾,堅持把曲子演奏完畢,此時觀眾起立鼓掌,並且對抗議民眾大喊「out, out」,警衛進來驅趕抗議猶太人,此時演奏小提琴的Shaham已經登場,與Mehta、樂團安靜地等待一切結束,準備演出Bruch VC;事件平息後,音樂會才繼續開始。
隔天樂評對此事件,對於政治介入音樂會大肆撻伐;甚至有樂評指出,此事件發生以後,大概以色列愛樂多年後都不會再踏上英國領土,影響所及,日後音樂活動對於具有爭議身分的樂團和個人,多會戒慎恐懼,形成另類白色恐怖(附上一篇評論,供參考)。
http://www.theartsdesk.com/index.php?option=com_k2&view=item&id=4454:bbc-proms-shaham-israel-philharmonic-orchestra-mehta&Itemid=27
不曉得各位有甚麼想法,從我腦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是:唉呀!這麼精彩的音樂會我怎麼沒在那裏啊!這才是百年難得一見、千載難逢的音樂會啊!實在是典型看熱鬧的台灣人性格。
昨天因為是周五,按照往例,早上到Portobello骨董市場晃晃;其實我有兩個小小目的啦,一個是去逛逛去年買Wedgewood那攤,看看有沒有有趣的貨,另個是去買菜。目的雖小,這趟可得轉三趟地鐵,往返一回車程也要四十分鐘左右,不包括步行。
Portobello Market是英國最大的骨董市集,應該倫敦的旅遊書應該都會提及,但實際上我並不覺得此處適合當觀光景點,因為若用觀光客走馬看花的心態來逛Portobello,鐵定失望而返。失望的理由不外乎:1. 看不出門道,覺得東西也就還好嘛;2. 東西貴、價錢難殺;3. 攤販老闆沒有那種非成交不可、顧客至上的熱絡。
這裡約一半以上的攤販都販賣骨董舊貨,主要類別包括瓷器、相機、餐具、畫作、地圖、骨董擺設等等;攤販主人不是找貨來撈一票的大中小盤批發,他們多數是藏家(collector),通常因為家裡舊貨太多、重複太多款,又或者交換取得一批舊貨等各種原因,所以將骨董拿出來賣。也因為如此,他們出的價不可能嚇死人的低,多買幾組,賣家願意給個七折、九折已經很給面子了。通常若買家開口詢問目標物,賣家先報個價錢,接著開始報出目標物的歷史定位,諸如年份、成色、稀有程度,來證明這東西值這個價錢,可是他們不會訴諸情緒,講得天花亂墜只為成交。所以買家如果只是信手拿起、信口問問,勢必會覺得對方相當理性而冷淡,好像都沒把你捧在手心裡的感覺;但買家若事前知道自己要找甚麼、喜歡甚麼、甚麼東西大概甚麼價值,不但與賣家對話其樂無窮,也可以判斷店家的優劣,甚至可以反過來要求賣家幫忙找貨。
我個人是覺得此處不太有看熱鬧的樂趣,老實說因為玩法不同、太多東西看不懂;好比Wedgewood,台灣人喜歡收藏骨瓷、特殊圖案(偏重昂貴材料)或限量,可是英國人玩得是歷史,我猜應該有本甚麼年鑑一樣的書,藏家可以對照哪一年用了甚麼顏色、畫了甚麼特殊圖案,這個色以後有沒有再出,還有貨品的完整度等等,兩者完全不同。也難怪台灣人特愛骨瓷雕花的Royal Copenhagen或與精品品牌cross over的Hermes、Rosenthal特定系列,無法理解英國瓷器玩歷史、德國瓷器玩實用設計的妙處。最簡單的瓷器已經如此,更何況牽涉複雜機械原理的骨董相機,或者貴金屬銀器?最重要的,Portobello這條骨董街非常~~~~~~長,看熱鬧的衝動是不足以支撐那麼久的!
是故本人特愛Portobello Market的後半截:生鮮菜販、食物、手工製作物宜家用小五金;尤其手工製作物,在這裡容易遇見來自歐洲、中東到倫敦的移民,帶著他們家傳的手工製作物來此販售,我買過拿坡里人做的紅酒醋、某國木工磨出來的木質鍋鏟,吃過德國香腸堡和當地人做的手工麵包、Muffin。(下面這攤超香,但是沒吃過。)
(上圖這位賣麵包的女士非常晚娘臉,對誰都一樣,但她家的muffin超正點!)
下午陽光正好,到海德公園曬太陽吧。曬太陽的人超多的。
直到昨天我才發現,嚴格說來台灣沒有秋陽;秋陽的光線有夏陽的灼亮,卻無夏陽的炙熱,閃到讓人用手遮住額頭,卻不致讓人掏手帕猛擦汗,間或穿插微涼秋風,原來四季分明讓人清涼無汗。在海德公園的主幹道上閒逛一陣,走到湖邊、找棵樹坐下來,打開當天的Evening Standard,讀讀倫敦微軟高層的性騷擾案、倫敦麵包含鈉量前十名,以及以色列愛樂遭抗議的評論,耳邊伴奏是小孩嬉鬧聲,是兩個老外唱RAP,是青少年調笑聲,或是狗主人呼喊著狗。正享受著悠閒,突然兩小聲「碰!碰!」,樹上兩顆果實落地,挺刺手的,還好沒有砸到我頭上。
一小時後,收起報紙,再按原路回去;不同的是,身體的空間裡飽滿著海德的秋陽,胸臆就這樣打開了。
(這就是我乘涼的那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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