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一遠離工作,毫無文氣可言---儘管每天都有趣事發生。果然是需要造次與顛沛的,愜意的日子果然生不出文章。
●鎮日看古龍,從《蕭十一郎》到《火拚蕭十一郎》。很久沒有這樣一本一本接著看的衝動了,上回這樣看小說或漫畫該是十幾年前吧;以這種一天一本或一天一本半的速度鯨吞也蠶食武俠小說,竟有成就感。
不曉得現在還有多少人讀古龍的武俠小說呢?恐怕比讀阿格西傳記的人多一些些吧~~~但真的精彩,儘管情節有點拔剌,好比江湖第一大盜蕭十一郎愛上江湖第一美女沈碧君,而沈碧君老早羅敷有夫這種梗,可是讀到沈碧君為救蕭十一郎拋家棄子,獨力嚇退武林高手,還是感覺很悲壯;讀到他們兩個墜落沼澤過著短暫的田園生活,也是為他們感覺很甜蜜。
還有古龍太會想人名、兵器名和招式,每個典故又都漂亮得不得了。網路上曾經有人討論過一個問題,武俠小說中取得最好的一個名字是?第一名是西門吹雪。那古龍怎麼形容西門吹雪呢?「西門吹雪吹得不是雪,是血!」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決戰紫禁之巔,而葉孤城的代表招式叫做「天外飛仙」,古龍怎麼描述這場決鬥呢?「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休假比上班還忙。早上吃完早餐並看小說,接著去生態公園爬山,鬼混一兩個小時之後下山逛逛菜市場,回家洗澡,中午或下午有約就去吃飯或喝下午茶,然後午睡,睡完去上瑜珈課,最後回家煮飯看「Desperate Housewives 7」,最後收拾碗筷洗澡再看小說,然後睡覺。其實連聽音樂的時間好像都省了,沒有那麼專注聽是真的,不過有趣的是,每天去生態公園時,總是腦裡會響起某個音樂,最近幾天先是Brahms Violin Concerto,然後是Mendelssohn Violin Concerto,尤其Brahms的第二樂章,跟生態公園還特別配。
因為想起這兩首曲子,同時想起高中剛聽古典音樂的趣事。
高二很喜歡聽協奏曲,剛好當時DECCA出了一套入門協奏曲的錄音帶,名為二十大協奏曲系列,我特愛買這套。有一回買了Beethoven Violin Concerto那張,背後的說明寫:「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是古典音樂四大小提琴協奏曲之一,號稱小提琴協奏曲的亞當.....」哇~~~~~「四大小提琴協奏曲」、「亞當」哇~~~~超酷的,我還刻意把四大是哪四大背起來。可是沒多久,問題來了,當這套協奏曲系列出到Sibelius Violin Concerto的時候,背後說明改成:「西貝流士小提琴協奏曲是古典音樂五大小提琴之一.....」我非常疑惑,究竟是四大還是五大?如果沒有確定那最後不就變成十五大、二十大,還是百大、千大?這樣哪還有價值可言。其次,如果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是亞當?那請問夏娃是哪個?這個問題至今無解。
●休假休到一半,竟然有同業出現談挖角。我其實不太想在休假時間想工作,還要「我要甚麼」,感覺很掃興,老實說言手機都全日靜音,連震動也沒,不過為了下半輩子長治久安,還是聊了一下。結果談完以後繼續煩,萬一他們答應了我的條件呢?我就要轉台當名門正派了嗎?最近武俠小說看多了,有種名門正派就是假仁假義的代名詞的錯覺。
名門正派沒甚麼錯,但一直以來就是怪腔怪調。據說電梯裡遇到同事都不話家常也不打屁,而會討論「你說台灣未來在哪裡?」、「你覺得台灣現在怎麼辦?」;我想回答的時候可能還需要立正站好,並且發語詞是「報告長官!」這樣我在電梯裡,我應該會每天按二樓。
其實這一兩個星期以來,陸續都遇到些工作上的主管,每個見到我都恨不得抓我回去上工,告訴我現在有甚麼Project好適合我啊,簡直為我量身訂做啊,「我想你一定會有興趣」、「這簡直就是你的案子」之類的。啊~~~~我現在只對古龍小說、生態公園、瑜珈、美國連續劇,以及跟老朋友見面感興趣,簡言之就是吃喝玩樂拉撒睡。拒絕談論成就感、發揮空間、人脈、KPI、表現、競爭力......諸如此類的職場用語,唯一可談論的語彙是「加薪」。
上回我已跟挖角的對手公司主管說,我有兩個要求:一要做跟從前不同的事,否則太無聊;二要薪水高過現在薪水。這位美女問,聽起來,薪水是個很重要的因素?我說是啊。今天又被問了一遍,我說當然是啊,我以前都沒有好好談價碼,但我覺得現在不能不在意了。她說她被找進去的時候她連問都沒問,我心想,小姐那是你不是我!更何況貴公司要那麼經常探討台灣的未來,這麼嚴肅的議題會傷害我天真無邪的心啊,當然薪水很重要。
真難想像四年來剛進現在公司的前三周,我昭告天下想要離職,結果竟然也賣了四年血汗青春,我對公司還是有感情的,可惜感情不能當飯吃。同事普遍中人之姿,無法激發我爭強鬥狠的天性---承認自己好鬥,但我不愛爭勝負,反而是嚴厲的主管激發我求生存的本能,變態的是我還滿享受老闆的高壓、神經質、焦慮、緊張、暴怒,還有發不完的號令,從槍林彈雨中存活下來會堅強自己。
有一回出差我老闆非常焦慮,焦慮到她在半小時內一直敲我五次門,交辦五次事情,而且每次都要我發表意見,我發誓我快瘋了。終於在最後一次我忍不住大聲回去:「好!你說怎樣就怎樣」。我老闆納納地回到自己房間,找她吃晚餐也不吃,我就知道出問題了。後來我找她道歉,才說沒幾句,她就哭出來了:「我想你怎麼突然那樣對我說話呢?是我哪裡做錯了?我就回到房間裡開始做IBM主管人格測驗」。嗄?我很不會安慰人啊,只能說抱歉抱歉等等無關痛癢的話,但是心想你還做人格測驗?你就當場罵我還比較痛快些吧。最後我老闆很開心,覺得我們誤會冰釋,更加了解彼此,感情更上一層。
第二回我們又一起出差的時候,她又告訴我年輕時的戀愛史,她說她失戀時最喜歡聽一位美國老牌歌手Petsy Cline的歌(此姝名曲為Seven Lonely Days,台譯「給我一個吻」),我用emule下載一張精選集給她,她超樂的;在Black Friday當天,工作剛好結束,我們一起逛shopping mall,逛累了一起坐在food court吃冰淇淋、喝smoothies。就這樣一回又一回,我跟這些怪老闆們產生革命情感。唉,對我來說,感情包袱真的很麻煩啊~~~~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