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
你這幾天為了未婚夫拒絕買求婚借給你,吵著不想結婚,也難過的掉下淚來;荒謬的是,當你第一回開始抱怨,那時,剛好正在播出日本大地震的新聞。邊聽新聞邊看你打的MSN,好友啊,真忍不住覺得你好像活在另個世界的外星人,這麼慘絕人寰的事情竟然無法稀釋掉你對婚戒的一丁點注意力;唉。
你說,未來的公婆願意掏腰包幫你們搞定婚戒,可是你總是覺得這不是未婚夫送的,你希望他能給你一個信物,代表他對你的心意,而且,這是你們婚前就說好的。出乎意料的是,貴愛夫竟然拒絕了,理由是:爸、媽已經要送我們,何必重複購買、浪費時間又浪費錢呢?你說,這是不一樣的,這是屬於「我們的」信物。不是「別人的」。
就這樣,你們兩位加起來超過八十歲的.....熟透男女,口角兩天。
坦白講,根據我的觀察,結婚以後,戴婚戒的機率非常低,多數人並非為了要否認自己已婚身分,反而是怕麻煩--畢竟絕大多數女性婚戒都有單顆鑽,大小不拘。畢竟女性無論出外在職場或者在家,總是動手機會很多,沒事戴顆鑽戒到處晃來晃去,還要傷神鑽石掉了怎麼辦,怎麼樣都是個壓力,所以戴的機率低。既然如此,我是這麼想的啦,那款式、誰送又何妨?反正又不太戴。更何況你也可發表意見啊,倒也不是他們說了算。不過很顯然你無法認同我,因為你如果認同我,昨天就該止血,哪會今天繼續吵呢?
今天我幫你把婚戒的問題,問了我媽;反你跟我媽很熟,她對你也有相當了解。
我問我媽:那未婚夫不願意買求婚戒怎麼辦?
我媽說:喔,這樣啊,那請P自己花錢買一個給自己嘛,問題不就解決了。
我說:你叫新娘自己掏錢買婚戒給自己?
我媽:對啊。我聽來聽去好像都是錢的問題,那她錢夠用,自己花錢買嘛。
我說:她要的是人家的心意?
我媽:是這樣沒錯,但是如果對方有足夠的錢,我想他一定會買的。那很明顯嘛,既然對方拒絕,應該是錢不夠、有壓力,那就自己買囉,高興就好。
我說:是這樣沒錯啦,但是-----
我媽:他們應該是基於愛的前提下結婚吧,如果是這樣,看到對方有困難,就不要再多要求;不需要令人覺得尷尬。
不曉得你做何感想,但我打從心裡佩服我母親的智慧,我也對她表達了我的敬意,而她告訴我,以她這把年紀,自然比我們想得更開、心胸更開闊。所以呢,或許明天陪你一起去看中醫的時候,我也會試著說服你,何不自己買個求婚戒,自己讓自己開心,有何不可?
我還記得五年前你分手後第一個生日,那天你拉著我去Tiffany看六爪單顆鑽戒,最小最小的一顆(好像是十分吧?),你說你一直很想戴上那個戒指,卻苦無機會,既然未來歲月不可期,你想自己買個六爪鑽自己戴;那天過後,這件是莫名其妙無疾而終。你看,現在機會不是來了嗎?而且更順理成章?等你想通了,我仍然願意陪你再訪Tiffany看鑽戒。
今天晚上,我收到你的簡訊,內容是:「還是你最好」;你超喜歡這一句的,但老實說,我還真不喜歡這一句。基本上我覺得身邊每個人都很好(如果你讓你覺得不好的人留在身邊,那是你有問題),最重要的是「好」處不同,你把每個人拿來比較,然後結論是「我最好」,這對誰都不公平。更重要的是,「我最好」,那是因為,我‧不‧用‧娶‧你!(你可能會把我給扁死)你若要我跟你日夜相處,我也沒甚麼把握;村上春樹說:「日常性,會破壞浪漫愛的一切」,我說:日常性不只會破壞浪漫愛,也可能破壞友情。
同學,你知道為何連我都會怕你嗎?就像一開始我邊聽地震新聞邊看你MSN的感受,你總是活在另一個時空中,這個時空,至少比我們當下的年紀,少了十歲。
過去你曾問我,難道都不會覺得孤單,希望有個人做伴嗎?我說不會,因為要做的事情、有趣的事情太多了,也太多事情比談戀愛有趣太多。現在如果你再問我,我會多個答案:如果要找人做伴,長庚養生村恐怕還比一位特定男性,來得更可靠些。而且陪我的是一團人,不只一個人。
十多年前剛入職場的不多久,我便因結不成婚、分手了。有一天,在個下午空檔,我跟一位年長五歲左右的姊姊聊天,聊到分手的事情,她聽完後訴我,每個年紀都有每個年紀應該要關注的問題。對我來說,三十歲上下是擔心戀愛、結婚、感情;對她而言,三十五歲以後開始在意有沒照顧好家人,戀愛、感情,已經不是她擔心的事了。
她的話我至今未忘;現在我更舉雙手贊成。是啊,一個年紀就有一個年紀該完成的to do list,如果未完成,或者過了應該的年紀才完成,就該用當下的年紀應有的眼光來看待當下的自己。翻成白話的意思是,我其實認為以我們現在的年紀,老早便錯過結婚生子的階段,無論甚麼陰錯陽差、或美麗或醜陋或荒謬的錯誤,我們當初就是沒在to do list上打勾;而你晚了十年才打到勾,而我選擇跳過。無論如何,我們都該用現在應有的眼光,看待我們自己和周圍親近的家人、朋友。
甚麼是現在應有的眼光呢?我覺得我們該深深思考自己該如何幫助別人,或者道貌岸然點說,該思考並致力於讓自己成為別人的貴人。
嚴格說來,是你幫我種下這個想法的種子。好幾次你在感情上走投無路、選擇放手一搏的當口,我因為自己的怯懦、自私以及疏忽,沒有強力地拉你回頭,事後雖然共同渡過許多低潮,然對你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彌補。我雖不自責,但的確常想,如果少想到自己一點,如果當初再雞婆一點,應該就不會錯過甚麼甚麼,會更盡如人意吧。
我們是社會的既得利益者,儘管賺得錢沒有多到足以提早退休,但至少生活無虞;儘管沒有在人生進度上慢了好幾拍,但至少有工作、有朋友、有家人;儘管多數時候都要自己想辦法,但不至於走投無路;儘管沒有傲視群倫的學歷或職場經歷,但也不至於難以啟齒。
可能因為這種想法,也因為沒有特定對象可以牽腸掛肚,日子太無聊也不一定,我可以毫無負擔地專注在關心周圍的朋友、家人,思考如何讓工作有沒有機會更有意義可以幫助更多的人;我發覺,不要放那麼多心思在自己身上,不要那麼在意心裡的感受、情緒高低起伏,試著把心思拿去探索世界、學習新事物、認識陌生人,日子可以更滿足快意些。
不可諱言,這極有可能是我一廂情願的說法,搞不好也有幾分因為沒對象、所以編出來自欺欺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就算是演給自己和大家看好了,過去幾年,演得還算稱職、演出也頗有好評;不是有句話說:演久了就像了?現在不管當初是甚麼動機,我得說還真是滿認同這幾年下來的想法,而且樂在執行出來的過程與效果。
同學,我知道你正在一步步為自己的to do list打勾,可是我們真的昨日夢已遠,打勾就打勾了,用不著再對打勾這件事情有高度期待,或者遲遲沉醉在打到勾的成就感裡。打完勾,緊接著,把眼光調回應有的視野和態度吧,世界不等人,而你,有更多比婚戒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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