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哈就是一次笑八個哈 好好權衡自己特有的性格特徵，對它們加以適當的調整，以及不要設法使自己也具有其他人的性格特徵，乃是每一個人的責任。因為一個人的性格越是獨特，它就越適合於他。 ---《Gold Sayings of Cicero》,Marcus Tullius Cice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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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大學同學L一個月前交了男友之後，簡直像得了中年失智症。

愛情不但沒讓她變得開朗自信，或者比較安穩心靜，愛情只讓她像得了失智症一樣，同樣問題要重覆問好幾遍，提起男友就是不停的喊累。這幾次吃飯我幾乎沒講幾句話，深怕開了口就是劈頭一頓罵--遲到、重覆問同樣的生活上雞毛蒜皮的問題還頻頻抱怨工作，我真是吃飯吃得食不下嚥。愛情沒有讓人眼盲，是原本就眼盲的人談了戀愛還是盲，而且是忙盲茫。

九月三十日我飛去倫敦的那天，L還在跟我感嘆相親的對象如石沉大海，沒人回信給上校；十月五日那天，她已經在另一位同學介紹下交了男友。照L的說法，此男是月下老人指派給他的正港白馬王子，因為完全符合她開給月老的條件：照顧她、對她好、了解她、孝順、幽默等等的。十月七、八號，他們已經決定彼此是結婚為前提的交往，男方坦然地告知手上有多少存款、家庭情況、過往戀史，可能只差沒交體檢報告、性病篩檢和家族病史；兩人濃情蜜意，每天電話情長要來上五、六個小時。L跟我說，她簡直像吃了安非他命一樣，睡眠時數變得極少，但是白天上班還是很Hi。

一個月內，L和男友彼此也都認識了彼此家長，看來這段婚姻之路是用百米短跑速度進行的。男方家長很滿意L，因為我同學呢，家世清白、長相可人、學歷不差、講話得體，更重要的，她是小學老師，擁有穩定的工作還有豐厚的退休金，這種條件是婚姻市場裡面的A咖；也因為很滿意，男方家人便積極地帶著L吃飯啊，看房子啊，想要快速搓合兩個人。

行事積極的對象其實有利又適合我們這款熟女，尤其L想要生小孩，不積極怎麼行呢？我甚至倡導要是真愛小孩，乾脆先上車後補票，免得生不生得出來都不確定，根本不曉得等到哪時候。妙就妙在，女人就是這麼善變，積極的戀愛猶如嗑藥，可是一旦戀愛要執行出來轉變為實質婚姻的時候，「積極」就成了負擔、疲憊和壓力--至少我同學是這麼跟我說的。

十一月五日，也就是他們相戀滿月，從那天起之後，L只要遇到我，無論網路或實體或電話，她的發語詞就是「累」！她說她其實覺得自己只想要有個伴就好，換成我幫她翻譯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克漏字填空解答；她說她現在已經感覺這麼累，根本不敢想如果還要有一個小孩會是怎樣的生活，應該會累掉半條命吧；完全推翻一個月前自己曾經信誓旦旦非此人不嫁、要孕育愛的結晶......

老實說我聽她這麼說，肚子裡一陣惱火。二十年前讀書的時候，我們搞這種反反覆覆的遊戲也就罷了，畢竟認不清楚自己想要跟需要甚麼；二十年後，都已經這把年紀，也在社會上歷練這麼久了，沒有一點長進，怎麼會搞不懂我們已經到了要下好離手、起手無回的年紀呢？更何況對方比L年紀還要大上幾歲，雖說男生比較沒有年齡vs品質的刻板印象，但對方時間同樣寶貴啊；就算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別人想想吧。

今天吃飯，L仍然充滿因戀愛造就的疲憊感，對於已經啟動的婚姻計畫仍然毫無想法，而且只要提起就喊累，認為壓力太大。對此L的解釋是，因為過去失敗的戀愛經驗，令她對於未來充滿恐懼，基於沒有信心，所以沒有想法。我心想我比你還多兩次失敗經驗，有慘到哪裡去嗎？不過仍然忍住了滿肚子氣，告訴她一個昨天在《壹週刊》上讀來的故事。

有個男的大概也是生活渾噩很多年，愛上了一個女的。這個女的跟他情投意合，但是不但比男的大七歲，而且身體很糟，需要終身洗腎，男的父母極力反對；這對戀人抗爭了一年左右，跟父母雙方仍然僵持不下，決定結婚，婚禮當天，男方家長缺席抗議，婚後自然也沒有連絡。

終於到了過年，男的鼓起勇氣打電話回家說要回家過年，沒想到父母張開雙臂重新接納了兩人。夫妻兩人為了要生小孩，四度懷孕，四度流產，第五度懷孕時，小孩保住了六個月，最後早產夭折，當男方父母知道他們經歷了這些，反而反過來安慰他們、要他們別再試了。這個故事的結語是：「愛曾經讓人受苦，卻也讓一家人的感情更堅定」。

我跟L說，沒要你們那麼偉大、那麼歷盡千辛萬苦，可是至少得知道自己在幹嘛吧？！我嘆了口氣說，「如果真的你也很多疑慮，就分手不要結婚了，早早放人家一條生路」。L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講話，面對同學的不認真和不務實，實在提不起勁講甚麼開心的話，就這樣沉默到最後。我這樣的行為並不應該，卻也無法要求自己演個正面樂觀的好朋友，講些明天會更好的鬼話；因為我打從心裡認為只有為願意自己努力的人才會敲開幸福大門，其他事情或許有僥倖，唯獨自己的幸福沒有僥倖。但很遺憾罹患中年失智症的同學並不如此認知。

最後決定買半磅哈拉利摩卡平衡自己一下；外加回家聽兩首莫札特鋼琴協奏曲，撫慰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