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現你家瀰漫著一種頹廢的氣息。」
「嗯？」我挑起眉，在螢幕這端。
「彷彿時間跟空間都不存在，完全靜止的感覺。」
「^_^...」我對著MSN打上一個微笑。
「讓我忘記時間流逝跟明天的困擾。」
我在螢幕這端點起菸，深呼吸之後又放下。
「這幾天謝謝你照顧我，我好多了。」
「^_^...」我又打上一個微笑。
「我好多了，謝謝。」
「別客氣，我覺得你照顧我比較多。」我微笑著打上這句話。
那天，天使消失的那天，我用一種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方式哭泣，
我不記得，這輩子曾經為了誰或某件事這樣哭過。
甚至不知道，原來我可以這樣傷心。
原來我可以狠狠的流淚。
以為早就乾凅的泉水。
總是以為，不管在多麼艱難或痛苦的時候，我都能夠保持微笑，
每天起床告訴自己：要微笑的面對每件事、每個人。
在天使離開的那一夜，我卻哭到不能遏止。
好誇張啊～自己也感到可怕。
明明知道如果想尋求安慰，手機上任何一個號碼都可以隨摳隨到，
可是我不想，或許我不知道該打電話跟誰說：天使消失了。
誰能懂？
或許連天使本身都不懂吧～
所以我哭，一個人，在深夜裡痛哭。
拼命的告訴自己，明天太陽依舊升起，所以，今天的事還是該做完。
拼命的告訴自己：不要哭。
兩手拿著垃圾袋，趕在凌晨六點清潔隊員之前提到垃圾集散場，
這是今天最後一件事，做完了，今天就結束了。
我把雙手闔上，放在胸前用朝拜的姿勢，輕聲的對自己說：別哭了。
重複著說：拜託，拜託，不要再流淚了。
清晨五點多，天微亮，我在走回家的路上拼命告訴自己：
太陽已經升上來了，不要哭了。
那樣的我佇立在街頭自言自語，一定很像痴人吧？
呵。天使消失了。
再也遇不到了。
當天下午，朋友打電話來說：「cat，我沒有地方去。」
握著話筒，我浮腫雙眼說：「好，妳來。」
奇蹟似的，淚水止住了。
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樣子，笑了。
告訴自己：別哭了，如果我脆弱她該怎麼辦？
所以我在鏡子前面用一種哭泣的方式微笑。
努力的，微笑。
靜靜的整理家裡，讓她有舒服的地方可以休息，
突然發現，自己住了那麼多年，卻很少請朋友到家裡來，
為什麼呢？
這一點，我也不懂。
「cat，我發現，妳在家裡沒有表情耶。」她說。
「是嗎？」我看著電視漫不經心的回應。
「你在外面表情比較多。」
「是嗎？」我微笑著。
「你在外面話比較多。」
「有差嗎？」我拿起菸抽緩緩吐霧，對著電視啜飲著綠茶。
「沒差。」她轉頭繼續看著電視。
兩個女人三隻貓，在電視機前面看著電視。
接下來我忘了電視演些什麼，只記得，身體裡有什麼被掏空了。
到底是什麼？
我不記得了。
住了幾天，她說：要回家面對現實了。
我說好，到家用MSN跟我說一聲。
送她出門之後我關上門，洗了澡，回到電腦前面，
她傳來的訊息跳出一個小視窗，我邊擦頭髮邊回應。
突然想起自己的報台，所以順手寫下這些文字。
突然覺得好疲倦，不知道為什麼。
好累。
好像還渴望些什麼？
天使嗎？
我想我以後再也不會遇見天使了。
我這樣告訴自己，再也不會遇見了。
不想忘記，又怕有天我終究記不住，
曾經曾經的某一天，遇見一個天使。
嗯，惡魔般的天使。
深情擁抱我的天使。
雖然，只是曾經。
雖然，只是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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