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問缺口、不問責任」這是今天游揆說的話。也許注意的人不多,我想更多人會注意到的是台北市新聞處長吳育昇今天說的話:「華昌社區已經爆發SARS的傳染。」
其實,也許我們沒有注意到,像吳育昇這類的措詞,其實很容易在政壇,在媒體上出現,倒是不用什麼大驚小怪。該值得注意的,反而是游揆說的這一段話:「只問缺口,不問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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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上面我自已說的這一段話,不能輕易地矇混過關,而我們該注意到的是:什麼是吳育昇「這類」的措詞?那一類,為什麼又容易在政壇、媒體界上出現?而又為什麼,游揆的那段話,值得注意。終究,這幾篇文字,重點並不想加入批評政治的口水戰,因為那並不會讓在死神身邊掙扎的病患們更好。
我想做的,還是在語言上,在研究方法上,及在政治哲學上的一些討論。
也許,不用那麼嚴肅,先討論一下台灣的媒體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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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朋友從德國打了電話過來,也總是會聊到SARS,我們人在國外,對於台灣SARS疫情的了解,就是透過媒體。
其實,不只是我們,在台灣的民眾也是,而且,除了台灣人之外,國際社會對於台灣的了解,也就只有透過媒體。
什麼媒體?不曉得是幸福還是不幸,在國外看到台灣消息的媒體管道,不是CNN、BBC,或是路透社,主要的就是國內無線電視台的消息,法國或是德國的電台,向國內電視台買畫面,然後我們再從這些畫面看台灣。
「從電視上看到台灣,真的會覺得這個國家快要瘋了!」同學這樣跟我說。
「很正常的,這些中心國家對於第三世界的看法,就是當我們是個『他者』,他們並不是要了解台灣,只是當是生活中的『對比』、『趣味』,以致於是『消遣』而已」。我這樣解讀。
「不是的。這些電視台對亞洲疫情的報導,在提到其它國家時,就會談到現在的政府措施為何,等等的。談到台灣,連了好幾天,要不是林政則率眾抗議,就是有民眾拿了胸罩當口罩,對了鏡頭擺了個勝利的Pose。真的,我快要瘋了!!」。同學可是社會學的高材生,對我的社會學式的分析,一點也沒有興趣。
我們開始問到,是台灣人瘋了,還是,台灣的媒體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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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國三年多了,我沒有聽說過那個人沒有遇到過扒手的。我的手機被扒了二次,有一次甚至就是用搶的。許多朋友來到巴黎,我總是第一句話就說,只要錢財收好,巴黎應該會很好玩。不過,已經有二次,在我跟朋友說出第一句話之前,朋友就先跟我說了,我的皮夾在機場,或在過來的地鐵上,被扒了。
在台灣住了將近三十年,沒有遇到過扒手。生活中難免會聽到什麼人,遇到了什麼麻煩,但終究是少數。
但,很奇怪的是,而且非常的奇怪。從法國的電視新聞,如果用台灣的新聞標準,可能會以為,法國是一個沒有刑案、沒有暴力、沒有人詐騙集團的國家,當然,更沒有人跳樓自殺。法國的電視台,告訴世人的事,這個世界真是美好,有關政治人物的,是他們怎樣治國,宣示改革方向,不是貪污,也沒有口水; 政治人物談完了,可能會有音樂家,有舞者,談談他們的創作理念,再加上法國其它地區可愛的小朋友、小動物的趣聞,幾個鏡頭帶優雅地帶過去了後,再來到F1的賽車場的遠鏡頭,或是法國網球公開賽的球場邊,還是歐洲足球聯賽的球柱旁,給觀眾一個力道十足的震撼,最後就用氣象作結。
諸事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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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台灣呢?兒子殺爸爸、媽媽帶了女兒一起自殺,天倫悲劇完了後,再來個精神病患強暴女童,或是壓力太大想要跳樓,警察包庇賭博,官員收受賄賂,政治人物彼此口水,而國際新聞就是中國官員怎樣威脅台灣,美國對台軍售有怎樣的改變……
台灣媒體瘋了,我想是的。然後,台灣人也瘋了,我想也是的。台灣人要不是被媒體逼瘋的,就是在媒體鏡頭的詮釋下,像是瘋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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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有很多朋友,對台灣媒體,已經是深惡痛絕。對此,台灣的媒體總是有種說法,「有怎樣的觀眾,就會有怎樣的媒體。」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的,然後還可以再加上:「我們也要生存啊!我們也得迎合觀眾的口味,否則大家不看我們的節目,沒有了廣告,我們也生存不下去了。」
好像,台灣的觀眾素質真的很差。
好像,電視台也沒有責任,他們只是依著觀眾的要求做節目。
好像,電視台也沒有能力,去做一些可能不同於流俗的節目。
其實,我們只是將「電視台」三個字,換成「政治人物」四個字,而「觀眾」換成「選民」,之後再將「節目」,換成「政策」,同樣的邏輯,三個命題,完全行得通,一點困難也沒有,突然間,媒體與政治,好像雙胞胎,一樣聰明,也一樣愚蠢。
於是,漸漸的,很多朋友不看電視了。於是,會不會也有一天,漸漸的,很多朋友也不去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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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麼游揆說的那段話,平平靜靜的,沒引起什麼注意,又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然後,吳育昇說的那些話,惹起了那麼大的風波,又怎麼說不必大驚小怪呢?
我想,為了維持本新聞台的收看率,就留點明天再說吧!!
註:圖是John Maynard Keynes(1883-1946),一位毫無疑問經濟學界的愛因斯坦級的人物。為什麼在這裡找了大哥出來呢?倒也不是因為他最重要的著作,【一般理論】,而是想到了他在1919年出席巴黎和會之後寫的文章:【Economic Consequences of the Peace】,他罵了當時出席的其它國家元首,說他們瘋了,這種和平的結果,將帶來另一場戰爭。不出幾年,歷史就證明了,凱因斯是對的。
而說媒體瘋了,我想,倒是不會導致另一場戰爭,因為,在我看來,這一場對媒體的戰爭,已經開打了很久了。當然,喊對媒體的戰爭,需要的不只是蠻勇地吶喊而已,還要一個對抗媒體的【一般理論】。
這個【一般理論】是:台灣的媒體(政客)瘋了,由他們的聰明所帶來的結果,將是個愚蠢的未來。不過,我誠心的希望,我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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