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尚有餘溫的身軀就躺在那個小小的紙箱裡，一個多月的相處就此畫下永恆的離別。
「你要加油，撐住啊！」不斷在心中吶喊著，等紅燈時看到仔仔四肢朝上猛地一個抽搐。奔進醫院，把仔仔從籃子裡抱出來放到檯上，一動也不動的身子，醫生訝異的無法相信。「斷氣了。」醫生不敢置信的說著。
「哇~」再也忍不住的淚水，「怎麼會這樣？」從發生到送進醫院不到十分鐘。
我要怎麼跟孩子說呢？
每天回到家，仔仔跟泡泡都一定會跑到我的腳邊磨蹭，因為牠們知道那是用餐時間，也好幾次因為太靠近而踢到牠們。11日下班回到家，兩個小搗蛋還是在旁邊喵喵的叫著，我想著把曬過太陽的睡袋先放到衣櫥上再去餵牠們。丟了第二次終於順利把睡袋丟到上面，我也立即從小板凳上下來，一聲怪叫加上腳底的觸感讓我像觸電似的立即把往下踩的力道稍微往上拉回，抱起發出怪叫的仔仔說了些撫慰的話，便把牠放到床上。可是仔仔卻站不起來了，持續發出怪叫聲的仔仔，讓我心知不妙，馬上撥電話確定醫生已回到醫院後，便帶著仔仔前去。
可是再怎麼也想不到的是，那個從板凳上下來的踩踏竟讓仔仔永遠離開了我們，醫生說骨頭沒有斷，他在仔仔身上四處摸遍也想不透什麼原因讓仔仔這麼快速就斷氣。「你真的很疼牠。」我當然疼，就像帶baby一樣的心情。我要怎麼跟孩子說仔仔的事呢？
回家路上一方面擔心女兒回去看我抱著一個大箱子，一定會馬上問是什麼，到時會難過的吃不下飯，一方面則想著我該說些什麼？幸好進了家門，女兒還沒到家，趕快把仔仔拿到房間裡的小陽台放著。一會兒女兒按電鈴了，看到女兒回來的泡泡也飛快的跑到女兒身邊叫著。「哎呀，小泡泡，姊姊回來囉。」等女兒帶皮皮和黑皮到樓下溜達過後，又去買了晚餐，我藉口要帶女兒去買東西，催促著女兒儘快把晚餐吃飽。路上，女兒不解的問著要買什麼，我只是說著：「到時就知道了。」買往生紙時，女兒又問為什麼要買這個？「回家我會告訴你。」我的回答還是很簡單。
把手上的往生紙放到桌上時，我雙手握著女兒的手臂：「妹妹，要跟仔仔說再見了。」「怎麼了？媽媽，為什麼？」我再也無法止住淚水，看到我流淚的女兒一臉的疑惑更深了。「妹妹，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仔仔踩死了。」「媽媽~怎麼會這樣！」「對不起，對不起！」「媽媽~」母女倆抱在一起哭了好一會，我再問女兒：「你要看仔仔嗎？」「我要，我要，在哪裡？我當然要再看牠。」抱出裝著仔仔的紙箱，女兒翻開紙箱蓋：「仔仔~」又是一陣嚎啕大哭。
「妹妹，我買往生紙就是要摺給仔仔的，可是我不會摺蓮花，所以我想摺紙鶴送給牠。」
女兒把紙箱放在她的旁邊，撫摸著還軟軟的身體，「為什麼牠的眼睛閉不起來？」「醫生說動物的眼睛跟人不一樣，牠們死了不會閉起來。」「仔仔屁股後面為什麼會溼溼的？」「動物往生以後，都會把身體裡的一些液體排出來。」(詳細作用我不是很清楚，不曉得人是不是也是這樣。是因著年初糖糖的往生，我也看到同樣的過程。)「怎麼感覺比活著時還重啊？」「對啊，上次糖糖往生時，心心阿姨也是這麼說的，我們也覺得很奇怪，也都忘了問醫生。」女兒突然間又大哭了起來。「為什麼最近的怪事這麼多？」「你說的是…」「仔仔死了，哥哥又不回來。」「妹妹，哥哥晚一點就會回來了，昨天他不是也回來了嗎？我知道你擔心哥哥，不過哥哥的事讓媽媽來處理就好。」「嗯！」「為什麼牠陪我們這麼短的時間？」「那是因為牠跟我們的緣份只有這些時間而已。」「為什麼泡泡陪我們這麼久？」「因為泡泡跟我們比較有緣。」
半夜起床看著從兒子房門縫洩漏出來的燈光，我想著要現在還是明天再去告訴他這件事，最後我還是敲了房門。「是誰？」「是我。」兒子從半開的房門一臉不屑的問：「什麼事？」「你要不要跟仔仔說再見？」「做什麼？」「你要不要跟仔仔說再見？」「我不要。」「可是，你一定要啊。」惺忪睡眼下淚水還是滾下來。
睡前，為了讓仔仔這一路走的安詳些，我換了一個大小剛好的紙箱，放在靠近唸佛機的旁邊希望一路上有佛號的助力，可以減少不必要的麻煩。走過去從書櫃的角落把紙箱拿出來放到兒子面前，和我賭氣了兩天的兒子低垂著頭看著已趨冰冷的身體，把自己的頭又往下低垂了些，眼淚從他垂落的頭下滴落。問著：「怎麼會這樣？」重覆說著事情的發生經過。「我真的很抱歉。明天我要把仔仔埋起來了，你要跟仔仔說些什麼嗎？妹妹已經寫在上面了。」「在哪裡？」「公司後面有一大片空地。」「我想埋牠。」「啊~」「我想在這裡自己埋牠。」「什麼時候？」「下課吧。」「喔，好啊。」隱忍著難過情緒的兒子問了一句：「今晚泡泡可以陪我睡嗎？」「好啊。」「等我寫好，我會把箱子放回去。」
隔天三個人又在仔仔身旁放了許多紙摺的小星星、小紙鶴，仔仔平時用的餐盤、打過一劑針劑的手冊，全做為陪葬品放進箱子裡，輪流著向仔仔說了幾句話便帶著泡泡一起到家門前的空地找到一個看起來還合適的地方便開始挖土。我和兒子用帶來的兒童用塑膠鏟子輪流挖著稍硬的土塊，最後兒子不得不跑回家拿來鐵鎚，在鐵鎚的助力下，確實更順手了。花了快一個小時終於挖好一個大小深淺都恰當的凹洞，放進土裡前，兩個孩子對著仔仔又說了些話，也讓泡泡看仔仔最後一眼，孩子才甘心用膠帶把箱子封好，放進土裡後，三個人合力把旁邊挖出來的土堆再推回去將箱子完全蓋住，最後也不忘在新覆蓋上的土用力踩，讓土能更扎實，預防其他野狗挖出。
「仔仔會回來嗎？」躺在床上的女兒問我。
「會，牠知道你對牠很好，牠會回到你的夢裡和你見面的。」
20040511
20040515
PS 寫在箱子外面送給仔仔的話
女兒：仔仔，我不會忘記你，只會想你，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我們一定等你來。
兒子：仔仔：來不及看到你最後一面，你就…..安息吧！祝你有個愉快的夢，希望你在另一個世界交到好朋友，好好的走吧！
媽媽：摺了七隻紙鶴，願脫離軀體的你，能遨遊於另一個世界。
文章定位：
